從銀行中出來,陳陽捧著布袋裡寶貴的五萬多塊錢,急匆匆地朝著醫院趕去。
一年的利息,沒想到比他想象的還多,足足有一千多呢。那一千多,足夠給陳妍買不少好吃的了。
他急匆匆地走著,卻不料忽然跟一個壯漢“嘭”的一聲撞在了一起。
陳陽重重地摔倒在地,那個壯漢倒是沒事兒人一樣。
“喲,這不是參加大胃王比賽的那個陳陽嘛,好像……你的成績是墊底的吧?”
那個壯漢,手臂上紋著青龍和白虎,不知道胸口有沒有紋朱雀,也不知道背後有沒有玄武。
總之一眼看過去,就是那種長得特別可怕的黑澀會老大類型。
陳陽緊緊地拿著裝錢的包,瑟瑟發抖:“你,你要幹嘛,你,你……”
“我沒幹嘛,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膽子肥了,竟然敢跟女神靠那麽近?”
女神?
陳陽自然不懂他說的是誰,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起來,好像在昨天參加大胃王大賽的時候,曾經見過眼前這個長相凶惡的人?
好像是……第四小組的,第三名還是第四名來著。
名字叫什麽忘記了,但是這一身的紋身,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哼,長得跟個癩蛤蟆似的,還想吃天鵝肉啊。還恩人,女神是你的恩人?所以你想要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添她的腳趾頭麽?”
壯漢一隻手就抓起了陳陽,把他的臉,湊到了自己的眼前。
“離鄒雨晴遠一點,垃圾!”
他甚至不用什麽暴力,只是將殺人的眼神注射到陳陽的眼睛裡,陳陽就耐受不住,暈了過去。
………………
當陳陽悠悠然醒來的時候,天開始下起雨。
還夾雜著閃電。
很大的雨,像是要把江海都傾倒過來一樣。
陳陽的全身都濕了,他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已經不知道哪裡是哪裡了。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麽。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本能的念頭,要向前走,要向前走……
前方,是哪裡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陳陽看到一棟大樓,那棟大樓是白色的,有一個紅色的十字符號。
好不容易走到那裡,陳陽想要邁進去,腳下卻不知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摔倒在地。
他沒能再起來。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個白色的房間裡了。
他的眼前,一瓶吊瓶在慢慢地滴著液體,一滴一滴,像生命的甘霖。
他忽然感到一陣頭痛。
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哎呀,大叔醒了。”
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陳陽艱難地將視線轉移到聲音所在的方向,只見一個笑容可憨的大胖子,穿著一身白大褂對自己笑。
龐飛醫生?
看到他,陳陽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我的錢呢?”
陳陽那個裝著錢的袋子,不見了!
龐飛醫生聽到陳陽這麽一聲,雖然很輕,但事情大了。
他連忙跑過去,摸了摸陳陽的額頭。
“還是燒得很厲害。”
但是這還不是重點,關鍵在陳陽剛才說的那句話。
“大叔,你剛才說什麽?你的錢?”
陳陽想要坐起來,可是卻渾身無力。
他的眼淚一下子又湧出來了。
“我的錢,
錢……交手術費的錢……我女兒的買命錢……不、不見了!” 這一下,龐飛算是聽明白了!
“大叔,您不要著急,您仔細回想一下,剛才您到底去了哪裡了?”
讓一個發高燒的病人回憶這些東西,龐飛知道,這絕對是對病人的恢復不好的,可是他沒有辦法了。
錢不見了,病人的情緒更不可能好啊。
而且這錢本來就是用來交醫藥費的,要是真找不到了,到時候整個科室得一起填這筆手術費的數。
苦的就是他們這些醫生了。
陳陽剛才最高的時候曾經一度燒到40度,現在經過了緊急治療,好不容易才降到了38度左右,雖然還燒,而且隨時可能反彈,但是至少頭腦應該是漸漸清醒了。
“剛才……我去了銀行……”
陳陽開始回憶,剛才的經歷,他一下子想不起全部,需要一點一滴地慢慢回憶,才行。
銀行,然後出來,天開始陰。
他的手上拿著一大袋的錢,然後利息一千多塊,他放在自己的褲帶裡。
陳陽用力地朝著自己褲帶那裡摸去,卻發現,自己隻摸到了一條粗糙的松軟的褲子。
是病號穿的病號褲。
“我的褲帶裡……有錢嗎?”
龐飛笑了笑,打開了陳陽身旁的抽屜。
“大叔, 你的衣服褲子,我們拿去洗了,但是你的錢我們不會動的,都放在這裡呢,鎖起來了。鑰匙在我手裡,不會有人拿得到你的錢的。”
龐飛心好,難怪胖。陳陽稍稍放心了一點,然後就開始繼續回憶。
“對了,對了!”
陳陽終於記起了那個男人,那個滿臉橫肉,身上刺著青龍白虎紋身的壯漢!
“是……是那個人,拿走了我的錢吧!是他,把我弄暈的!”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驚到了龐飛,他隱隱感覺陳陽似乎說到了關鍵之處,可是,究竟這個人是誰,沒有人知道呀。
“大叔,你記得起來這個人的身份麽?還有他的長相?有了這些條件,我們才能去幫你報案。”龐飛關切地問著陳陽,但是陳陽卻又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龐飛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將體溫計放入了陳陽的胳膊裡。
當陳陽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病床的床頭有個掛鍾,時針已經指到了那個位置。
陳陽忽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做。
“對了,對了!大胃王大賽!”
五萬塊不見了,他再也承受不了另外的十五萬也飛走的損失。
正好,這個時候沒有醫生過來盯著,而且他的衣服褲子似乎也都已經幹了,整整齊齊地疊在了他病床前面的凳子上。
“無論如何,我都要去……”
他用盡全身力氣,終於站了起來,勉強地穿上自己的上衣和褲子,一步一步地慢慢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