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殺人的事情在村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王陸親眼見著那些老老少少,提著鋤頭鐵鍬,漫山遍野的找人。
其中以周成的家人最為賣力,誓要將周青捉住,然後在兒子屍體面前打死,以慰他在天之靈。
期間也不是沒有人想來找王陸麻煩,不過很快就被旁人拉住了。
經歷過早上的事情,這些家夥長了記性,輕易不敢冒犯。相應的,也越發冷漠與疏離。
比如剛回來的李蘭,正坐在凳子上唉聲歎氣。
今天她去上工,那些往日裡就算不是很親熱,但也能說話的村民們,變得極其陌生。
哪怕李蘭主動搭話,也沒有人理會,這讓她很受傷。
王陸沒有說什麽,因為他不會讓母女兩在村裡待多久的,只要通過這次考核,就能徹底走出村子。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在李蘭準備早飯時,王陸起身離開屋子。
丫蛋兒還在睡覺,這丫頭昨晚哭了很久,說是平日裡和她玩兒的那幾人都不敢來找她了。
一直到很晚才睡過去,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娘,我要去參加考核了,今天晚上可能不會回來。”
王陸走到灶台邊,輕聲說道。
正在忙碌的李蘭動作一僵,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只聽她強笑道:“早去早回,要是…要是…”
“不會有事的,那人好歹是我半個師傅,真出了變故,他肯定會幫忙。”
王陸撒了個謊。
李蘭心裡稍安,隨即叮囑道:“那你一定要尊重人家點,有什麽事別嫌麻煩,能做就做了,不要和他頂嘴知道嗎!”
王陸點點頭,“那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
“嗯。”
“陸兒!”
正準備出門的王陸頓住,轉身疑惑道:“還有什麽事嗎?”
李蘭像是想說什麽,最後搖了搖頭,扯著嘴角道:“沒事,我等你明天回來吃早飯。”
王陸笑了,點著頭離開家門。
在他走遠後,李蘭望著外面,久久不語。
不知道什麽時候,丫蛋兒已經起來,她扒著門沿,眼睛裡淚水不停往下流淌。
她已經十歲了,懂得很多東西。比如這一次王陸離開,如果回不來的話,對這個家意味著什麽,丫蛋兒一清二楚。
其實昨晚她哭的並不是夥伴們的疏離,而是自己哥哥即將去冒險。
丫蛋兒不明白,為什麽日子過的好好的,王陸非得想要離開村子。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並不能改變什麽。
“爹爹,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一定要保佑大哥啊。”
小丫頭在心裡默默念叨著,然後擦乾淨眼淚,重新露出笑容,跑到灶台幫忙。
娘已經很傷心了,她不能在胡鬧。
……
周青躲藏的很好,全村老少搜遍了寧新村附近,依舊沒能找到。
當王陸來到他家時,這小子正光著身子在家裡洗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黏糊糊的,上面還有許多讓人不忍直視的東西。
“你昨晚躲哪兒了?”
王陸捂著鼻子問道。
周青手裡拿著麻布,很用力的搓洗皮膚,聞言後用回頭道:“茅坑!”
“狠人!”
王陸豎起了大拇指。
等了片刻,周青洗完之後,重新換上乾淨的衣裳,相比之前那滿身補丁的破布,這件無疑要好上很多。
青色的面料順滑無比,
從上面的痕跡來看,應該很久沒有被穿。 周青見王陸盯著自己,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是我爹以前和我娘成親時穿的,她原本準備傳給我娶媳婦兒時再穿。現在嘛,已經無所謂了。”
“你娘的後事呢?處理的怎麽樣,要不要幫忙?”王陸點點頭後問道。
“勞陸哥費心,昨天已經準備好了,村裡那些人我信不過,尤其是周成那一家子,所以不能葬在這裡,索性一把火燒了。”
周青昨天離開的時候,就是扛著他母親屍體走的,火化之後,骨灰壇他準備隨身攜帶。
王陸點了點頭,“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找陳先生過來。”
周青自然答應,等兩人分開後,他又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不過穿著新衣裳,行動受了許多限制。
另一邊,王陸來到陳長安的住處,正好見著陳遠在院子裡搬運氣血。
此時的他渾身赤紅,頭頂有煙氣飄渺,看起來十分駭人。
或許是察覺到有人過來,陳遠雙臂一撐,整個人頓時恢復原狀。
“準備好了?昨天那小子呢?”
陳遠抹了一把臉,然後笑著問道。
“在家等我們呢。”
王陸對剛才那一幕很是驚奇,便問道:“您剛才那是…”
“一些小把戲而已。武學到了我這一步,光靠苦練已經沒有什麽作用,每日只需要鼓動氣血就行了。”
陳遠眼裡帶著些許不甘:“武道艱難,每一重境界都是一座大山,越過了便是海闊天空,越不過,一輩子都只能在山裡兜兜轉轉。”
王陸點點頭,還好他有緋紅啊。
陳遠是個急性子,寒暄幾句後,便催促王陸離開。
當兩人到了周青家時,發現這裡被不少人圍著。
其中領頭的是周成的父母,跟在他們身後的,另外兩個死鬼的家人。
“小海,你確定看到了周青那小子嗎?”
周成的父親面容凶惡,兩隻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在他身旁站著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聽到問話後,連忙點頭:“看到了,我看到了。”
“哼,這小子居然還敢出現,鄉親們,給我砸了著破地方,逼他出來!”
周成父親一揮手,帶頭拿起鋤頭往泥牆砸去。
“住手!”
王陸怒喝一聲,讓這些人動作停了下來。
“王小子!你不要多管閑事!我兒子的死,你有沒有關系還不知道呢!”
周成父親瞪圓了眼,回頭怒視。
王陸懶得和他爭辯,對一旁的陳遠道:“這事兒恐怕還得您來處理,否則鬧大了,陳公子那裡也不好看。”
原本看熱鬧的陳遠一聽,覺得有些道理,便拿出令牌掛在腰上,雙手背在身後,朝這些人走去。
“你們想幹什麽?周青要參加鎮魔司考核,他以前犯下的事情,已經一筆勾銷!”
周成父親一聽,頓時怒不可遏,他要親手給兒子報仇來著,雖說周青一個普通人,去參加這種考核,肯定必死無疑,但他心裡就是不甘。
他是有些見識的,對陳遠的身份沒有懷疑,縱然再是不願,此時也只能咬牙忍了。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