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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鑼灣。

　碼頭。

　一個貨倉角落。

　“莊生。”

　一輛轎車緩緩停穩……

　一名西裝革履的馬仔上前打開車門，恭恭敬敬，鞠躬低頭。

　“嗯。”

　莊世楷整理好衣服，邁步下車，抬眼看向前方。

　十三個穿著白衫，西褲，滿頭鮮血，雙手被繩索縛住的職員們，低下頭，跪在地面。

　他們有男有女，有高有瘦，渾身傷痕，嘀嘀嗒嗒落著鮮血。

　身上都有一番遭遇暴力毆打的痕跡。

　他們分別是莊氏集團、霍氏集團等五大老板旗下的中高層職員。

　他們身兼要職、掌握商業情況、乃至資金往來。

　他們做錯事了！

　“噠噠噠。”

　莊爺踩著皮鞋，站在一排人面前，目光掃過眾人，獨自低頭點起根煙。

　“啪嗒。”

　他捂住火苗，甩開打火機，嘴裡叼著煙，臉頰微縮，最後長長呼出白霧。

　他自己給自己點煙，盡量給幾人多留點時間，這是他最後的仁慈。

　二十名穿著西裝，膀大腰圓，手持電棍的人馬散在四周，牢牢守住這塊貨倉區角。

　六名手持棒球棍的男人站在旁邊。

　四名戴槍者跟在莊爺身後……

　這些執行做事的馬仔裡有警員，也有霍先生等大老板的私人保鏢，不過涉及到人命的事情，怎麽處理都得經過“莊生”。

　“莊爺。”

　一名保鏢把一份報告給周華標，周華標轉手把報告交給莊世楷，莊世楷一手拿著報告，一手夾著煙，用腳尖把面前的第一個人勾起。

　陳耀光抬起頭，額角掛著一行血跡，表情狼狽，雙眼恐懼地顫抖道:“莊…莊爺……”

　該審的都審過了。

　該說的也都說過了。

　證據全都有！其中還有抓現行的！

　現在該是定罪的時候了。

　莊世楷放下皮鞋，看著報告講道:“陳耀光，霍氏子公司總經理，故意與東方遠洋簽訂商業合同，賤賣公司資產，收受回扣三百多萬…美金！”

　莊世楷雙眼一眯，轉身離開:“下一個！”

　“嗙！”一名保鏢拿著棒球棍上前一步，雙手抓著棒球棍高高揚起，對準陳耀光腦袋就是狠狠一棒。

　“咚！”這棒打得十分乾脆，直接擊破太陽穴，把人直直擊倒在地……

　再看一眼，已經是瞳孔爆開，顱骨碎裂，死屍一具了。

　另外再有兩個馬仔上前，用麻袋把陳耀光套進去扎好，抬走封進一個水泥桶。

　整套流程可謂嫻熟無比。

　而這就是自私自利，出賣華人利益，勾結鬼佬的下場！

　“呼！呼！呼！”

　碼頭上，一排人，粗重的呼吸聲響起。

　剩下十二個人抖得越來越厲害！

　嘀嘀嗒嗒。

　大豆般的汗珠不斷墜落。

　可沒人敢叫！

　因為剛剛現場頭目話過事，誰敢在莊生面前大喊大叫，惹得莊生不高興，誰就會先被一槍斃掉！而不叫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這時的現場“受審者”神情緊繃，緊張到幾近昏厥，可死神正在向他們逼近，臨死之前，誰都舍不得昏過去！一個個竟全保持著清醒！

　“抬起頭。”莊世楷清聲講道。

　第二個人抬起頭。

　是個女人！

　莊世楷充滿憐憫地望著她道:“別怪我，打戰總要死人！事情到這一步，海關，線人，我們也付出很多代價！”

　要知道，可不是只有莊生會抓“內鬼”，派“商業間諜”，收買二五仔……

　鬼佬也會！

　明面的商戰上，底下還是斡旋著鮮血。

　不過，這些都還是“商戰”中的基礎操作，各自清理各自的手下，防止手下被滲透，還未進行到盤外暴力的階段。

　只是“海關”那邊幫助“莊生”扣東方遠洋貨輪的“華人海關”，一個高級督察遭遇車禍橫死，五個警長警員聚會時煤氣中毒，裡面處處透露著詭異，警隊一查就有人自首……

　這裡已經觸及到莊生的底線了！

　再玩！

　莊生就要殺人了！

　現在這一批只是處理手尾，以祭忠魂，接下來徹底和鬼佬撕破臉，要殺就要殺鬼佬！

　雙方早已刀刀見血。

　“莊生…不要…給個機會……”女人滿臉淚水，披著長發，懊悔著搖頭。

　莊世楷冷笑一聲:“你當鬼佬商業間諜！幫鬼佬殺自己人的時候，怎麽沒想過給自己人一個機會?”

　“你說鬼佬會給華人機會嗎?會的話，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五十萬美金！這是面前女人拿到的報酬！是十三個人裡最少的一個！

　可卻是直接害死人的一個！

　這種罪不可饒恕。

　女人的淚水崩潰，莊世楷移步到另一個人面前:“下一個！”

　“莊世楷！你個黑警！樂色！社會敗類！”

　“你知法犯法，你TM…咚！”

　這個女人在莊世楷做審判以後，眼見求生無望，裂開嘴巴，神色癲狂地嘶聲罵道。

　而他的罵聲不過短短兩秒，便在一記重擊下戛然而止。

　“嘩啦啦。”這時第一個封好的水泥桶滾下碼頭，沉進海邊，第二個倒地的人給套進布袋，扎好口子……

　電視劇裡總有割斷繩子，封桶沉海，最後奇跡還生，回來報仇的狠角色。

　不好意思！這種事只在電視劇裡有，莊爺身邊絕不會發生！

　目前為止，莊爺沉下去的桶，還沒有浮起來的。

　開玩笑，先捆雙手再打死，套完麻袋灌水泥，誰能浮起來算他贏！

　“呵，莊氏集團秘書室，我公司呀?”莊世楷看著報告，望著面前的人笑道:“莎蓮娜沒教你怎麽做人嗎?”

　“莊生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莊生！饒過我這一次吧！”

　咚！

　咚！

　咚！

　這位秘書處職員跪在地面，拚命磕頭……

　“下一個！”

　莊世楷聲音依舊冷酷。

　倫敦。

　一條小巷。

　高進穿著風衣，靠著牆壁，手中夾著撲克問道:“沒追來吧?”

　龍五站在旁邊，喘著粗氣:“全放倒了！”

　“一時半會肯定沒人追來。”

　把警察全部放倒。

　這大概是罪犯最好的逃命辦法?

　“糟糕！”

　高進一拍大腿道:“這次行動過激了！我要變成全球通緝的悍匪了！”

　“那我可真變成吳複生了！”

　高進有些懊惱，剛剛光顧著耍帥虐菜，差點鑄成大錯。

　龍五倒是很輕松道:“放心吧，子彈都打在手腳上，你的卡牌又沒插人JJ，不會死人的。”

　當然，或許誤殺會有一兩個，但是高進本就不是純善聖母，槍戰中誤殺幾個外國佬沒什麽大不了。

　他只是對殺戮多過有些排斥，就連幾個保鏢被捕被斃心裡都沒太大波瀾。

　成年人要為自己的立場負責！

　至於作案痕跡?只要不給抓到，他們就有很多解決辦法，否則怎麽在賭壇上混?

　“呼。”高進松出口氣，出聲問道:“你剛剛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

　這是指“畫家”的人…

　根據犯罪心理學，凶手最喜歡回到謀殺現場，而雇主最喜歡呆在凶殺現場！

　前者是試圖掌握警方的動態，後者是為掌控目標的動態。

　兩者目的都一樣:給自己樹立安全感。

　而凶殺事件人們往往隻信自己親眼所見，越是重要的目標，越是親自見證生死……

　高進覺得以他在倫敦半年來的表現，已經足夠引起“畫家”重視，足夠給“畫家”行動時間。

　“有！”

　龍五說道:“有個穿著米色風衣的人，一直在對面街道喂鴿子。”

　“鴿子飛走了。”

　“他還沒走。”

　龍五在戰場上歷煉出的洞察力，關鍵時刻發揮著效果…

　高進眯起眼睛:“就是他了！”

　“他肯定還在我們附近！等他下一次出現，一定要逮住他！”

　“嘀嘟！滴嘟！”街道旁，警笛聲再次奏響。

　高進、龍五兩人迅速奔跑。

　只要在沒抓到“畫家”的人之前，他們的行動都將繼續！

　……

　“走吧。”

　“啪嗒！”深夜，碼頭邊。

　莊世楷合上手上的文件夾，丟給身旁標叔，彎腰坐進車內。

　文件夾上十三個人名，十二個沉海，留下一個。

　留下的是個男人。

　準確地說是個父親！

　莊世楷留他不是看他可憐，而是看他生患絕症的女兒可憐，不想讓兩歲的小孩失去父親，暫時留他一條賤命。

　這條命最終會給送到東南亞，以後再也不能回港島……

　否則。

　殺之！

　而五位大老板在五大集團裡找出的內鬼，其實不止眼前十三人，只是十三個人金額巨大、涉及人命、罪已至死。

　另外還有三十四人遭遇東方遠洋的滲透收買，只是職位較低，影響較小，交由警方處理便完事了。

　莊世楷和四大老板討論出的“醜聞方案”也很簡單，卻很致命！

　那就是給對方高層套上勾結中方的帽子，讓敵人變成自己人，來一出“偽二五仔”， 以此引發對方高層動蕩。

　如果明天對方高層遭遇問責，愛國商會便能發起致命一擊，正常商戰贏定了！

　能打出華資的威風！

　“現在霍先生家的酒會應該很熱鬧吧?”莊世楷坐上轎車，嘴角露出笑意。

　轎車在黑夜中駛出碼頭。

　一個男人則失魂落魄，渾身無力地給保鏢拖上車…

　他是個幸運兒。

　霍家豪宅。

　書房。

　霍先生一眾公司老板坐在書房喝茶，茶桌上則擺著商業協議，簽訂協議以後，這些公司和東方遠洋的訂單都會交給霍先生和包先生來做。

　“唰唰唰！”老板含笑間拿出鋼筆，提筆簽字，協議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