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知道那是軍藝，那不是一所普通的藝校，她前身是高爾基戲劇學校，“魯藝”和“部藝”，目前直接歸軍wei建制，經常會有軍方首腦蒞臨……因此我們才沒有直接點名。

“所以她是軍校，”周晨說:“有哪個男孩子，不曾有過成為軍人的向往呢?”

“哦，這樣的人裡，可能不一定包括兩位。”

對於這樣暗暗影射他們不是男人的話，兩位記者都沒有什麽反應。

別說是暗暗影射，直接被人指著鼻子說不是男人，他們倆也不止遭遇了一兩次，而大多數時候，對他們說這話的，還都是女人。

更何況，從業這麽多年，雖然沒有發表多少直接或者間接的促使一些不好的方面，向好的方面轉化，乃至徹底被根除的新聞，但不好的事，真接觸了不少。

他們自然不是太能身在暗處，心卻一直向陽光的人，而是近朱不一定赤，近墨卻很容易黑的人，現下血或許還有些是紅的，但心，早就變成冷的，這樣小小的譏諷，那壓根不是事。

還不排除，若是今後周晨能走得更高，他們還會把這段經歷拿出來炫耀，“當年，這位周總還沒成年的時候，曾經當面笑話我或許不是男人”如何如何的。

周晨見自己開場的這句話，並沒有讓這兩位有任何反應，確定今天的這場采訪，自己想控場，可能不太容易。

果然，人一旦是花錢的一方，很多時候，至少在心理上，一定會處於優勢地位。

“和很多男孩子一樣，我從小就有當兵夢，高中軍訓時，沒能接觸到槍械，讓我感覺很……”

“那你為什麽不去報考其它軍校?”提問的資深記者打斷了他，“報考其它那些有軍籍的學校，畢業後加入部隊，顯然能完全實現你的從軍夢。相信以你的學習成績和身體素質，我們一流的軍校，你也絕對能考上，但你並沒有，你希望就讀的，是我們軍校系列中，少數幾家應屆生考入後，沒有軍籍的軍校……”

另一位記者也不顧輪流提問的規定，插嘴道:“可見你並不是想真正的從軍報國，實現兒時的軍人夢。”

發問的資深記者也沒有生氣，也可能是他不想在同行身上浪費時間，“或者，你完全可以選擇在高考後報名參軍，當兩年義務兵，退伍後再繼續做一個成功的商人，但顯然，你也並沒有這樣的打算。”

他看著周晨，“周總，今天之前，我們都以為，你是一個真誠直接的人，為什麽今天卻也像你曾經抨擊的那些圓滑的成年人一樣，用這些明顯不能成立的理由，來粉飾你的決定?”

周晨雖然看起來神色嚴肅了幾分，但臉上依然有笑容，旁邊房間裡，看著大屏幕的余小美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能不能取消這次……”

協議都已經簽了，顯然不好取消，“把他們倆和他們身後的公司，都加入黑名單。”她說。

“余總，只要是采訪，我們就無需擔心周總的表現。”付加航安慰道。

劉敏達和其它人紛紛附和，“就是！”

周晨搖了搖頭，“我看，我很有必要看幾本傳媒學方面的書，原本我以為，記者在采訪時，傾聽會比提問更重要。從我的經歷來看，以前所有采訪我的記者，好像確實都給了我這樣的印象，”他撓著頭朝鏡頭的方向問，“難道，我這個認識是錯誤的?”

旁邊的房間裡，付加航已經在笑，“看！”

余小美也清楚，周晨的反擊開始了，她也知道，周晨肯定不會被那兩個家夥拿捏，但當那兩個家夥剛才對周晨，

說那樣不客氣的話時，她這個在公司裡，不，不止在公司，包括在生活上，對周晨意見最大人，就是忍不住生氣。當然，她相信，剛才付加航他們一定也在生氣，但他們能保持客觀，而自己在那樣的時候，很難保持客觀。

她去拿了一瓶冰水。

周晨此時短暫的進入了帶旁白的思考模式，“好像也不對，這事好像也不用去看和采訪相關的專業書籍才能確定，采訪，說到底，就是對話，”

“從爸媽和師長們對我的言傳身教中，我也有一些心得體會，無論是什麽性質的對話，如果只有提問而沒有傾聽，就肯定聽不到想要的信息，也就不會是有效的溝通。”

他看著那兩位記者，“我這總結得對嗎?”

那兩位記者沒出聲。

這當然是對的，但他們怎麽好承認。

被采訪對象這樣指出他們不專業，而且犯的還是這樣入門級的錯誤……肯定不能出聲。

余小美又出聲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縐縐的， 這又不是學術討論，就不會直接點?”

周晨已經在直接點，他笑著問兩位記者，“所以，現在我能接著說了嗎?”

“或者，你們也可以再打斷，再提出新的問題來，”他也喝了一口水，“如果你們不在意答案，我也樂意挑戰一下，一個高中生，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專業記者的犀利。”

兩位記者:……

周晨這連敲帶打的一番話，一時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但這體驗，又是如此的熟悉，對了，和老婆以及其它一些異性在一起的時候，有過這樣的體驗，無論是吵贏還是打贏，最後總會敗在類似“你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的話下。

而周晨這意思，就是他們欺負一個高中生，同樣是無論輸贏，或者說贏了，更沒品。

所以他們此時的反應，可以用一個詞來總結:陰損。

你好好一個高中男生，怎麽像一些“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的女人一樣陰損?

隔壁房間裡，付加航又在大笑，“我都有了經驗，每當周總提自己年齡的時候，就是有人要難受的時候。”

劉敏達說:“這兩個記者，確實不夠專業。”

言下之意，周晨這麽挖苦諷刺他們，他們也是該得的。

余小美又在搖頭。

他今天，確實不夠直接，這話，也很有些娘們唧唧的，你就不能直接說，“能不能讓我先把話說完?”

這是不是他處在未成年和成年這個關坎上，有時也把握不好有些度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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