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工會發布總同盟罷工令已經過去兩天，當局者已經清楚地知道組織罷工的是共產黨在上海的分支機構。

　　奈何共產黨一直藏身在租界﹐軍閥政府驚慌失措。

　　濃眉大眼的年青人正與陳書記據理力爭:“北伐軍還在杭州，先頭部隊到達嘉興後就不再前行，他們完全包藏了禍心！”

　　坐在上首的是陳書記:“軍閥政府上海防守司令李寶章﹐勾結公共租界工部局帝國主義勢力﹐對罷工工人進行殘酷鎮壓﹐將工人蔡建勳、史阿榮殺害‘示眾’﹐後來又逮捕五十多人﹐已經殺害三十一人，我們必須打倒軍閥政府。”

　　“現在時機不成熟，已經遷到武漢的國民政府立足未穩，支援我們的黨的軍事指揮員還在路上，現在我們靠沒槍沒炮的工人，租界青幫人員與姓蔣的眉來眼去，我們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根本不可能取得勝利！”周秘書苦口婆心的勸說。

　　“我知道你們下午遇到了襲擊，咱們共產黨人，不畏艱難，為了我們的目標，死都不怕，怕與反動軍閥鬥爭?”陳書記其實自己也沒底:“但是，我知道我們黨領導上海工人、學生、市民開始了奮起反擊，今下午開始就不斷與軍警發生局部戰鬥，現在街上到處是我們的人，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沒有任何理由終止行動，隻討論如何取得勝利！”

　　周先生不再發言，陷入沉默。

　　“按原計劃，明天下午六時才是起義的發動時間，但是，軍閥政府已經知曉我們的行動，目前局勢非常被動！”

　　“的確，法租界總探長黃金榮態度不明，目前倒沒有與軍閥聯手的跡象，實際上頂著法租界的壓力，在表面上中立，實際上，給了我們很大面子！”羅亦農把自己收集的情報匯總。

　　周先生按捺不住:“既然情況如此，我建議立即發動起義！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明天動手，如果提前動手，打軍閥政府一個措手不及！”

　　“我不同意，周秘書，雖然你在黃埔軍校當過政治部主任，目前的態勢不是軍人作戰，是組織工人起義，推翻軍閥政府，計劃早就定好了，要通知各個工人領袖，時間來不及，大街小巷全是軍閥的警察跟便衣隊，請慎言！”

　　“便衣隊姓鈕的靠不住，下午跟他會面的時候就發現他顧左右而言他，我認為，國民黨原本就一直在針對我們，依靠他的做法是有問題的！”周先生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雖然是國民黨員，但我們的目標跟北伐軍目標一致，應該，應該不會吧?”陳書記對此雖然沒有把握，但卻堅決不相信鈕永鍵會有變故，大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周先生徹底無語。

　　見從廣州來的周秘書不說話，*書記繼續說:“另外，從去年7月9日，國民革命軍八個軍，十萬人誓師北伐，我黨中央發表《中國共產黨關於時局的主張》，14日國民黨發表《國民革命宣言》，兩黨一致號召全國人民支持國民軍北伐。

　　北伐軍已經分三路進軍，在三個戰場進行作戰，兩黨國民革命軍聯軍的四、七、八軍分別在湖南、湖北擊敗了吳佩孚，已經佔領了長沙、平江、嶽陽，後又在湖北境內的汀泗橋、賀勝橋與吳佩孚主力進行決戰;一、二、三、六軍則在江西、江蘇一帶擊敗孫傳芳，年初國民革命軍接管位於漢口、九江的英國租界。

　　國民革命軍從開始北伐，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從珠江流域打到長江流域，先後消滅了吳佩孚、孫傳芳的主力，

而北伐革命軍也由十萬人增加到二十五萬人。　　這說明，我們的戰鬥力越來越強，同時，也是深得民心的，區區一個上海，我們已經組織了三十多萬人，就幾萬軍伐部隊，要拿下來，易如反掌！”

　　聽我*的慷慨激昂的陳詞，與會的黨領導，無不熱血澎湃，充滿了對勝利的期望。

　　周玉書對此深感無力，沒軍隊沒有槍沒有炮，工人們沒有參加戰鬥的經驗，根本沒有戰鬥力，更沒統一的武裝指揮，要想戰勝軍閥軍隊，根本就不可能。

　　缺少軍事指揮人員，僅憑一腔熱血要想取得勝利，難如登天，至少在座的各位，目前面臨的困難認識不足。

　　既然大家的意見統一，在說什麽也沒有什麽意義，周秘書覺得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在起義過程中的損失。

　　對自己提出來提前起義的建議，沒有人放在心上，更沒有任何人做出響應，連討論的機會都沒有給周秘書。

　　夜深了。

　　大街小巷傳來零星的槍聲，周先生心急如焚，連夜處理各種收集上來的文件。

　　會議早就結束，按原來制定的計劃行動，相關指揮行動的人員還在開會，對不斷變化的局勢進行分析。

　　局勢確實不利，要想提前起義，困難特別的大，也有很多無法實現的問題，比如，已經策反停在黃浦江上的軍艦，根本就沒有辦法通知。

　　周先生的身份是秘書，主要工作，收集的情報都要先匯總到他這裡。經他整理後交到陳書記那裡，經過分析傳到各個行動負責人處。

　　情報傳遞，原本就有問題，電話被工部局的人掌握，根本就沒有辦法使用，重要的是隨時可能泄露具體的機密，軍閥政府雖然知道共產黨在領導這次起義，但礙於大部今領導起的人員其實都躲在租界。

　　李寶章的軍閥政府也是無可奈何，隻得通過各種手段將，將警察，便衣隊的人安排進租界，伺機破壞。

　　中間有一個問題，便衣隊大部分的人卻又掌握在鈕永建的手上，由於他現在的態度不明，其實他現在就成了一個關鍵，當然，作為國共合作的兩方之一，鈕永建肯定不會與李寶章同流合汙，但對共產黨目前所采取的起義，卻又有些詭異的，一直按兵不動。

　　夜已經深了，周秘書的辦公室裡面一直亮著燈。

　　王進起來上廁所，發現同屋的許成不見了蹤影，出門後，左右觀察，許成站在周先生門口，正在站崗！

　　剛要開口招呼，周先生房間的門從裡面打開，一片昏暗的光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