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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莽撞人》二十九.局
  太淵城四大坊市都有賭坊,其中最多的還在南市,而最大的賭坊,還要數南市慶安坊的迎四海賭坊。

  五層高的大閣樓,巍峨俯瞰著四下街坊,偌大門面前,五六個身強體壯的健碩青年抱臂而立,眼神銳利地環顧周遭,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剽悍。

  現在正是傍晚時候,處處張燈,迎四海賭坊內更是燈火通明,每層閣樓的飛簷上,大紅燈籠耀目,每個打開的窗戶邊上,都有一精悍之人腰掛利刃看著。

  來往之人不絕,喧鬧遙遙可聞。

  門前,兩道身影衣著不鮮,臉上帶著躍躍欲試和壓抑的激動,混在進出的人群裡根本不起眼,那看門的打手對這等人連看也不看,因為這種賭客實在是太常見了。

  一進大堂,熱浪撲面而來,處處都是人聲,其中還夾雜著不知名的熏香氣味,讓人那被進門時的喧囂一衝而昏沉的腦海,登時一清靜,甚至更有幾分亢奮。

  這混進來看似普通的兩人,正是白九和府衙捕頭梁元佐。

  前者看著四下,隱隱有些懷念,但眼中閃爍更多的,自然還是恨意。而後者精神頭更好,他這兩日過的可真是神仙生活,逍遙的很。

  這讓梁元佐恍惚回憶起了從前,那是自己剛服食逍遙散的時候,家底幾千兩銀子砸下去,當真是快活的很。

  而此時,梁元佐被這熏香一衝,精神更為亢奮,臉色都有些不自然的潮紅。他搓著乾瘦的雙手,一雙眼睛滴溜溜往四下瞄。

  “白兄弟,跟著你,老哥哥真是快活的緊。”梁元佐說道。

  白九回神,微微一笑,“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親哥哥,敞開玩,玩完之後咱們再去淮水畫舫上瀟灑。”

  他說的真誠,表現的更是親近無比。

  先前,聽了楚雲清的吩咐,他便刻意接近梁元佐,然後製作了一場被人追殺的巧合,成功被梁元佐‘救下’,一來二去兩人便成了朋友。再加上白某人出手闊綽,有求必應,屬實是用銀子砸出了一位好兄弟。

  此時,梁元佐聽了這話,嘿嘿笑著,雖然他也覺得對方出現未免巧合,但也不管了,現在家徒四壁,追債的潑皮恨不得去衙門拎出自己,要不是這位白兄弟散了些銀子,自己豈能好過?

  更何況,這兩天過的著實逍遙,以前的日子簡直就是狗屁。

  得過且過,梁大人哪還管得著其他?

  要不就說沾上賭和毒的不能稱為人了呢,這梁元佐好歹祖上三代都是公門中人,如今全然沒了警惕不說,還真的著了道。

  那麽,也就不怪別人了。

  “走,今兒個可要敞開耍。”白九看著四下群情高漲的人,手裡拋著十兩銀子,眼底滿是自信。

  不就是賭麽,他今晚可是要整個大活兒。

  梁元佐哈哈一笑,從過路小廝手上的果盤裡抓了水果,跟著白九朝賭桌走去。

  ……

  一刻鍾之後,白九手裡的十兩銀子變成了一百兩。

  又一刻鍾,白九面帶微笑,身前是滿滿當當的散碎銀子。

  半個時辰後,梁元佐的臉色因激動而變得通紅,呼吸粗重,在他面前,十兩一錠的銀子和銀票堆積成山。

  他們玩骰子賭大小,也玩牌九,這迎四海賭坊的一層樓裡,十八張賭桌,數種花樣,被他們贏了個遍。

  四下賭客早就跟風來玩,參賭的人雖然是梁元佐,但誰都知道,真正頂事的還是他身邊的年輕人。

  所以白九指點下什麽注,

他們便跟著,隻吃莊家,一時間,原本的熱鬧變得單調,成為屏息過後一群人的狂歡。  莊荷臉色難看,四下看場的打手更是一臉陰沉。

  但迎四海是太淵城最大的賭坊,不光是本地人來玩,走南闖北的商賈或江湖人亦是絡繹不絕,賭坊這邊肯定不能直接動手打人。

  今夜出了個過江龍,這是誰都沒想到的,賭坊裡的老莊荷根本不是對手,甭管是聽骰子還是出老千,全然被那貌不驚人的年輕小子壓製一頭。

  當白九贏到十萬兩銀子還不走的時候,不只是賭坊裡的人,便是四下的賭客都知道了,這人是來砸場子的,一時間,賭坊掌櫃連忙將消息遞到了陳五爺的案頭。

  這在賭的一門裡算是不成文的規矩,要是道上哪位好漢缺銀子了,尋常賭坊可以給出個千八百兩,雙方各留顏面,權當交個朋友,像迎四海這種大賭坊,三五萬兩給了,也不覺得勉強。

  但拿了十萬兩銀子還不走,這就是給臉不要了。

  甭管是賭坊裡的莊荷技不如人還是怎樣,比的賭術高低不過是誰的手段更隱蔽高明罷了,既然你不想下賭桌,那咱們就隻好將你拉下來打死在賭桌下了。

  陳五得到的消息很詳細,除了白九兩人進賭坊之後的言談舉止,還有他們賭的每一局的表現,甚至還有這兩人的畫像。

  倉促間,畫像當然不會太傳神,但就算過了多年,陳五也不會忘了,當年讓他顏面大失的「鬼手」白九。

  這是報仇來了。陳五冷笑一聲,當即備馬,殺到了迎四海賭坊。

  ……

  賭坊裡,一臉激動難抑的梁元佐哆嗦著手,數著手裡的銀票,同時認真看著眼前桌上的銀子,唯恐被別人順手偷了去。

  一旁的白九臉色平靜,坐在那喝茶,但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亦有波瀾的內心。

  真是好久不賭了,盡興是盡興了,可一想到自己乾的事和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心裡忍不住還是害怕。

  楚雲清真是個膽大包天的人,而自己也真的是不怕死啊,竟然答應了。白九心裡想著,好好活著不好麽,就算苟且偷生,也還能有一條爛命。

  現在呢?

  白九瞧著四下虎視眈眈,一臉橫肉上全是冷笑的打手,覺得自己臉上有些僵硬。

  過了不多會兒,門外馬蹄聲嘶,接著大門敞開,一道高大身影龍行虎步,帶著三五隨從,徑直而來。

  看見多年不見卻早已印在腦海裡的人,饒是白九再強裝鎮定,手裡的茶杯也是抖了抖,濺落出幾滴茶水來。

  四下圍觀之人,有的也低呼一聲,給還疑惑的人解釋,這位便是淵行幫的四位堂主之一,看著太淵城所有賭坊的陳五爺。

  眾人一聽這就是傳說中的陳五,驚詫之余,更是散了散。因為他們聽說過陳五的名頭,更知道對方的狠勁,如今不難想,這來砸場子的兩人會落得什麽下場。

  陳五一進門,從圍觀的人群裡,一眼便看到了那在數錢的瘦弱身影,以及好整以暇坐在那的白九。

  對於前者,他並未怎麽理會,第一時間也沒認出這人是誰,反倒是對後者,一打眼就認出來了。

  “你還敢出現?”他走過去,冷聲道。

  白九放下茶杯,起身,“你這賭坊還開著,四方迎客,我為何不敢來?”

  這話一出,四下之人都明白了,合著兩人這是早就有仇啊,如今既是砸場,也是找面子來了。

  但有眼尖的,早就瞧見了白九空蕩蕩的右手袖子,隱隱便有猜測。

  果然,那邊陳五不屑一笑,開口了,“看來你這是知道後院的狗餓了,來送手來了。”

  白九臉色一變,鐵青而憤怒。

  陳五冷哼一聲,當即擺手,四下早就按捺不住的打手,頓時摩拳擦掌冷笑著欺身而去。

  白九有些慌了,這話都不說幾句就直接動手?

  清兒哥哎,我可得倒霉了。

  他正這般想著呢,邊上的梁元佐不樂意了。

  “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搶你梁爺的錢?”他噴著唾沫星子,一臉囂張。

  白九一愣,原來是有幾個漢子也朝他的‘同夥’梁元佐靠過去了,想先把他手裡的銀票拿了,但沒想到,這梁元佐直接破口大罵。

  一眾漢子先是一愣,繼而笑了。

  根本不用陳五吩咐,這些人就動了手。

  白九想跑,卻被人一把按住,兩人虎鉗般的手反剪他的雙臂,面前的漢子掄起沙包大的拳頭就搗在他肚子上。

  咚咚如打鼓般的聲響傳出,白九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嘴巴張著,流出涎水。

  另一邊的梁元佐見白九被打,將銀票往懷裡一塞,就要跑路,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算他輕功絕頂,也跑不出去。

  果不其然,在他剛一轉身,迎面就是一個黑拳悶了眼睛。

  梁元佐大叫一聲,手上下意識朝腰上摸,卻抓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沒帶刀。

  陳五瞧見了,不由眯了眯眼,對方這下意識的動作,讓他隱隱有些懷疑。

  但也只是狐疑罷了,還不至於多想,他自認是體面的生意人,當然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弄出這麽一檔子事,本來拉著去靜謐地方處理就完了,可對方不識抬舉啊。

  再加上,他也覺得的確是該給來賭的人提提醒了。

  梁元佐一手摸空,脖子便被人從後邊環住了,腦袋給人掰著朝後,挺起的胸膛上就被人擂了一拳。

  他嘴裡艱難咳了聲,冒了個血泡。

  四下賭客有的在看熱鬧,有的臉色難看,又驚又怕。

  “各位玩好。”陳五笑了笑,漫不經心道。

  沒有人開口,連附和的都沒有,饒是闖蕩江湖的老人,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麽,因為他們想起了眼前這人是誰,這裡是什麽地方。

  得罪了淵行幫,得罪了陳五,不可能會好過。

  白九很快便被打得嘔吐,嘴角溢出血絲。

  但另一邊,卻出了岔子。

  梁元佐武功不錯,輕功更是高明,但那都是往事了,自打他吸食逍遙散之後,這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荒廢了武功不說,素日吃喝也食補不回來,所以虛的很。

  本就是精瘦的中年人,這身袍子下邊全是排骨,被打了幾拳後,這人就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梁元佐的頭被箍著昂起,眼白翻著,鼻子嘴裡開始淌血,殷紅的血越來越多,那箍著他的漢子嚇了一跳,連忙松手。

  梁元佐的身子就軟塌塌地倒了下去。

  站在前邊的漢子揮出的拳頭一頓,愣了愣。

  四下看著的人都是一驚,這是打死人了。

  昏昏沉沉的白九隱約聽見耳邊的驚呼聲,他偏頭看了眼躺在地上,肚子一挺一挺的人,終於忍不住笑了。

  自己的差事,可算是完成了。

  另一邊,陳五眉頭一皺,敏銳的,他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麽就打死了?”一個漢子問道。

  打人的那壯漢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手上留著勁兒啊。”

  這時,人群裡有個老江湖開口了,“這人是吸逍遙散的,外強中乾,身子早虛了,你這三拳下去,可不要了命麽。”

  一聽逍遙散,不少眼睛都看向了陳五。

  而本是渾不在意的陳五連忙走近, 仔細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那人,半晌,終於認出了這人是誰,他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梁元佐?

  陳五一下懵了懵,他怎麽會在這?

  要知道,他南市可是有規矩,服食逍遙散的不能進賭坊。

  因為即便兩者都害財,弄得家破人亡,但好歹嗜賭的還能有副身子,不管是做黑苦工抵債還是賣給牙行,都能換些銀子。可沾上逍遙散的不一樣,這身子都毀了,從這些人身上是榨不出一分銀子來的,索性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便是,根本不會再讓這些毒鬼來沾上賭這一行。

  這一點,在南市這道上混的,自然都門兒清。

  但陳五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本來就是個局,雖然賭坊看門的打手能瞧出服食逍遙散的人,但也不是火眼金睛,而梁元佐這兩日吃喝不愁,又服食了不少上等貨色的逍遙散,精神頭旺盛的很,毫無往日的頹廢,所以沒被看出來也是正常的。

  再者,梁元佐本就是老捕快了,又有白九打掩護,進個賭坊還不是輕而易舉?

  此時,陳五來不及考慮太多,不是他反應慢了,而是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大門外傳來陣陣喧嘩,還有推搡和呵斥,然後便有二十多號人衝了進來。

  場間諸人皆是聞聲看去。

  來人都是精壯的漢子,穿著幹練,腰間挎刀,手上還拎著鎖鏈、飛爪、麻繩等抓捕之物,正是衙門的一眾捕快。

  白九松了口氣,自己能活了。

  陳五知道,自己這回怕是要有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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