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治殺人潛逃的消息,楚雲清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覺得無比意外,這家夥竟然殺妻?
他為何要如此?
其中是否有內情?
傍晚究竟還發生了什麽?
但這些,沒有人能給他解答。
楚雲清總覺得以樂文治的心計,不該就輕易落到這般,似是被逼迫的境地。
而之前從淵行幫裡挑出的那些在他看來,是年輕有為的小夥計們,並沒有抓住這次的機會。
這些家夥在近幾日為殺樂文治,而付出的努力和所用的手段,楚雲清是聽說過的,柯放等人也一直在關注。
可不論是哪一種,都未奏效,他們畢竟是還年輕的幫派人員,而樂文治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捕快了。
他隨著地位的升高而逐漸增長著閱歷,在府衙中鍛煉著人情世故,在六扇門那堆積如海的卷宗裡汲取著經驗,且武功也在變強。
所以,樂文治不是這些後輩能夠輕易對付的,他們的手段雖然層出不窮,可面對的卻是一個江湖經驗更甚他們的一府總捕頭。
因此,個人的武功在此時才會尤為重要。
但可惜的是,在這一方面,更是這些後輩的短板。
楚雲清也覺得可惜,尤其在他聽聞傍晚時,有人竟直接在樂文治的家門前動手的時候。
這些幫內的年輕人,已經失去了耐性,手段也捉襟見肘了,所以才想著破壞規矩。
說實話,楚雲清對此並沒有太過不悅,他是個懂得變通的人,不過這回本就是對這些年輕人的考驗,他才沒讓幫內的老手出馬,如此破壞規矩,當然不行。
這個時候,靳拓已經去教訓這些小子了。
……
如此正值深夜,楚雲清坐在闌乾邊上,迎面是寒涼的風。
他在想,庸王府如今覆滅,太淵州內逍遙散的生意如今大不從前。
青樓勾欄等風月買賣都被各家瓜分,皆大歡喜。
淵行幫所接手的淮水畫舫的生意,也算是走上了正軌。
赤焰教暫時隱沒,於太淵州銷聲匿跡。
礙事的樂文治又成了過街老鼠,亡命天涯。
那麽,是否就到了他要離開的時候?
自己雖然沒有除掉樂文治,但現在的結果,已經足夠讓范廷謙滿意了。
那麽,有他暗中的支持,哪怕只有一點便利,再加上淵行幫的底蘊和所積累的資源,只要宗門不找茬,那自是能在這太淵州內穩穩當當。
有沒有自己,似乎並沒有太大區別。
楚雲清喝了口熱茶,說起來,自雷劫谷之後,小輔助便因自己久而平靜的內心而沉寂下去。
雖然自己平時也不誤修行,但不論是真氣的增長還是氣血的提煉,終歸還是慢了太多。
現在還不到四十年的修為,雖然在自己這般年紀裡,這種兩倍於同齡人的真氣,已然屬於天才了,但這世間及江湖中的比較,可從來不只是同齡人之間。
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可從不只是說說而已。就算是有神秘的青璿小斧在,也難保萬無一失。
畢竟,楚雲清還記得在雷劫谷時,謝凌徵可是以那斬心葫蘆中的庚金劍氣,換得了能多喘幾口氣,多說一句話才死。
那麽,像斬心葫蘆這種奇異之物,誰說就沒有了呢?
萬一還有能抵擋,甚至是克制青璿小斧的神兵呢?
自己的本事還得要過硬才行。
想到這裡,楚雲清便想到了那把封禁著劫雷的雷劫劍。
那可是‘疑似靈兵’,若有此為助力,足可彌補自身的短板和不足。
但假於外物不是楚雲清的習慣,況且這把劍頗為邪性,
他摸不透,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將其掌握,是以才一直擱置著。可如今既要去京城,若留下雷劫劍,柯放等人也無法觸碰其上劫雷,亦是個埋藏的禍端,所以他肯定是要帶上這把劍去京城的。
但京城之中,風雲詭譎,能人異士無數,說不定就有人能發現雷劫劍的端倪。
懷璧其罪,可引來殺身之禍。
楚雲清有些糾結,他先前不是沒有派人去尋那叫周望潮的道人,可莫說是那算命的鋪子,便是康樂坊乃至整個太淵城,找了多日,都沒有此人蹤影。
自雷劫谷之後,那便是見的最後一面,此後這人竟再未出現過。
死,倒是不太可能,更像是離開了。
想到這道人說他為雷劫谷等了多年,不難猜測,這家夥也是知道雷劫谷中禁製陣法的,只是沒膽子進去而已。
楚雲清對雷劫劍這等東西的見識畢竟還是少了,他不是方士,也沒有如此傳承,所知絕大多數都來自淵行幫內所藏,在這方面,還是不足。
所以,他才更要出去見見世面。
至於害怕,人生路上,從不是順風順水的, 楚雲清走到今天,也不是全靠運氣。
京城之行,乃是必然。
……
楚雲清既然做好了決定,那總是事不宜遲。
他打算明天便知會柯放等人一聲,交接好幫內事務,然後便走。
至於對幫內其他人的理由,便是還在太淵州內,只是去跟其他幫派商談生意,亦算遊歷,不久便歸。
反正當初的老幫主也是時常閉關,重病纏身之後,也啥事兒不管。
楚雲清就這麽打算好了。
而就在這時,柯放噔噔上樓來了,看表情,好像還有些猶豫。
“正好有事打算通知你一聲,你就來了。”楚雲清說著,看到了他的神情,“怎麽了,又出了什麽事?”
“那倒沒有。”話雖如此,柯放仍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楚雲清不悅道。
柯放咬了咬牙,低聲道:“我一在城門的弟兄跟我說,阿力今晚動用關系,送了一個人出城。”
楚雲清聽後,一怔,然後笑了,“你該不會想說,那人是樂文治吧?”
“清兒哥!”柯放語氣一沉。
“好吧,你說,是誰。”楚雲清收起玩笑。
“草頭蛇!”柯放說道:“就是六扇門裡那個用毒的狗東西,前幾日樂文治的惑神香,就是他給的。”
楚雲清眼睛眯了下,“你懷疑什麽?”
柯放搖頭,“我沒有懷疑阿力的意思,只是,他明明知道咱們現在都在找草頭蛇,為何還會放他出城?他倆之間又是什麽關系?”
楚雲清沉吟片刻,道:“要不,喚他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