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是朝廷與江湖打交道的機構,所以內部人員組成,除卻從刑部衙門內選拔而出的菁英外,也不吝從江湖中吸收同道之人加入。
比如這太淵州六扇門裡,今夜參與圍殺晏紅染的,便是安清和招攬來的高手。
應天梟、草頭蛇、莽羅漢,三人各有神異,武功高強。
本依安清和的預想,就算晏紅染武功再高,有心算無心,先以幻術迷惑,繼而聯手殺之便是,可萬萬沒有想到,晏紅染竟會如此難纏。
不論是輕易破除幻術,還是一箭逼退莽羅漢,無不表明,今夜之事,或許會變得艱難而慘烈。
但事已至此,安清和沒有別的選擇。
應天梟背著的劍匣是由機關大師特意打造而成的,看著不大,內部機關密集,如納乾坤,此時激射而出的兩道鋼索,其實是以獸筋、金絲等糅合而成,柔韌結實,刀劍難傷。
這鋼索射出,那頭上尖刺便如骨朵般盛開,展為三個刃片,如爪般勾向晏紅染。
晏紅染先是朝牆下的草頭蛇射出了一箭,莽羅漢自是去救,而她屈指一彈,蠟衣在半空崩裂,其中兩道黃符紙顯現,一道自燃,另一道卻如匹練般打向莽羅漢。
這莽羅漢擋下了那支箭,卻對符紙避之不及,恍然間隻覺一股巨力壓迫而來,將他整個人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解決此人後,晏紅染反手抽箭,朝這如飛蛇般襲來的兩道鋼索分別抽了一下。
但她低估了這機關器具發出的力道,手腕一震,手中的箭便被鋼索的慣性折斷。
她眉頭一蹙,那應天梟已借鋼索拉扯之力,竟比輕功還快,近在眼前。
他手上各持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刃,交叉著借助慣性斬來,而此時,晏紅染手中箭斷,根本無暇他顧!
一旁,青翡輕斥一聲,雙手握短劍前撲,並非來擋,而是朝應天梟肋下刺去。
如果應天梟非要斬向晏紅染,那他必然要被青翡的這一劍刺穿胸腔。
青翡是如此打算的,但應天梟顯然自信,竟是避也不避,甚至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眼神都未瞥過來。
先是青翡的短劍臨身,卻如撞在石板上一樣,暗沉的劍身出現了一個彎曲的弧度,難以寸進。
不過應天梟的衝勢也難免受到影響,朝前劃出的短刃出現了偏差,並未完全斬中晏紅染,而是在她左臂和肩膀上切開了血口。
應天梟雙腳踩到回廊的窗沿,整個人如蝙蝠般貼在牆上,甩了甩短刃上的血珠,眼裡頗是遺憾。
晏紅染悶哼一聲,腳下快速後退,一邊點穴止血,一邊在院中站定。
一旁,青翡雙手虎口隱有血跡,一張小臉上滿是凝重。
便在這時,先是不顯,一縷勁風卻在察覺時竟至身後,時機抓的正是兩人剛剛站定回神的刹那。
晏紅染眼角一動,來不及回頭反應,隻得強忍左臂劇痛推了青翡一把,然後持弓右手便朝身後打去。
叮!
一聲脆響,晏紅染馬上收手,身子朝前,腳下邁出幾步卸去力道。
身後,安清和雙手探出一前一後,月光下如蛟爪般銀光閃閃,卻是一對各帶三個指爪的奇門兵器,緊扣在手背上時,就如蛟龍探爪一般,其上鱗片反射寒光。
他見晏紅染卸力朝前,自是搶攻而上,與此同時,回廊下,應天梟腳尖一踩,人便衝進戰團,雙臂一展,緊致黑衣之下,便有無數寒芒飛射而出。
晏紅染左臂低垂,
隱有微顫,這是應天梟那短刃上抹毒所致,如今就算點穴,亦早就融與血中發作。 她承認在重創草頭蛇和莽羅漢後,自己有些輕敵了,沒想到這應天梟比傳聞中的還要難纏,而且對方輕功依仗那古怪的飛索機關,除卻速度之外,更麻煩的是那種借助慣性重來的力量,實在是讓人難以應對。
而她還要照看青翡...
今夜難道真要折戟於此不成?她心中念頭一閃而過,便將手中大弓朝衝來的應天梟甩去。
叮叮叮連綿脆響中,其上裹挾勁風直接將那漫天而來的暗器寒星全數打落。
她看也不看,直接反手一掌拍向身後。
且不說那長弓勁力用光後被應天梟一刀斬斷,便是拍向身後的一掌,竟是被安清和強行接下了!
晏紅染心底一驚,自己這焚煞掌雖未練至大成,可其上火毒催發毫無征兆,看似尋常一掌,卻最是難防,安清和是如何擋下的?
她連忙側身收掌,不忘朝後看了一眼,只見安清和雙手交疊,其中竟飄著一張熒光暗淡的黃符紙!
金甲符?!
晏紅染臉色難抑變化。
這是專門禦製五行玄術的符篆,一般是符道之間相生相克,她此前卻未想過, 自己這掌中火毒,竟也會被其克制。
不,應該想的,是安清和為何會提前有所應對。
晏紅染眼神一沉,想到了落在對方手裡的陳五。
是了,自己這焚煞掌隻施展過寥寥幾次,除了幫內的幾個人外,根本無人知曉。
想到這,她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傷感,原來今夜之事,還有‘自家人’的背叛。
“晏堂主,生死搏殺,切莫分心啊。”
語氣帶笑,出手卻如寒冬臘月時的陰風,安清和金甲符在前,雙手成爪,自高而下劈落,就如惡蛟衝澗一般。
如今境地,晏紅染雖有些心灰意冷,不過以她心中驕傲,卻不會甘心就縛。
她肩膀一抖,勁力湧動之間,箭筒裡的數十支箭矢皆衝天而出,隨即身若扶搖,躲開安清和這一擊的同時,人在半空,右臂一抻,束袖展開,如網羅般將這些箭矢一攬,繼而真氣激蕩,朝下甩去。
月色忽而暗淡了一瞬,四下如墨,明明只是幾十支箭,此時卻給人一場箭雨之感。
安清和知道這是晏紅染最後的余力,不過金甲符擋不住這些,便強提真氣,掃落著射來箭矢。
那邊,應天梟雙腳在實地踩定,輕拍劍匣,其中便射出一把傘來,他雙手一舉,展開間便將自身罩住。
至於莽羅漢和草頭蛇,箭雨未曾照顧他們。
砰砰的落響聲裡,除了那四棱的箭矢外,更多的還是借其箭勢的外放真氣。
可當塵埃落定之後,安清和等人卻是臉色一變,因為場間哪還有晏紅染兩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