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大半天,年齡六十歲的陳自強非但沒有感覺到累,反而精神頭十足,都六十歲的他親自拿著一串夾板,面前被綁的是李幸的一名小妾,有韓絳的特許,陳自強惡狠狠的說道:“謀害當家主君是什麽罪,賤婦你扛得起嗎?再不說,休怪本官用刑。”
史達祖倒是不緊不慢,他軟硬兼施,搞定了最有價值的一個人。
侯爵府的大管事。
從李幸後母家裡來過來的人。
這時,有一隊帶著火把來到了鎮安候爵府門前。
吳鐵聽到消息迎了上去,看清對方沒穿紫袍,那就是小人物,直接把刀一橫:“滾開,臨安府辦差。再往前半步,弓弩手準備。”
來的正是李幸後母的娘家人,季家。
正在李家大宅裡翻箱倒櫃找寶貝或是有價值文書的韓絳停下了手上的活,來到了正廳,坐在上首的主座上。
季家來的是李幸後母的親兄長季年洵,一個八品的小官。
季年洵被帶到了正廳,韓絳正坐在主座上,手裡拿著一隻紫檀的木雕小獸,這東西搓一搓,味道很好聞。
“李幸!!”季年洵已經看到了被打殘的那兩個自己親妹妹的貼身侍婢,他見到李幸忍不住一聲怒吼。
韓絳將那木雕繼續搓了搓,然後聞一下,慢吞吞的說道:“如果聲音大管用的話,金軍已經退回幽州之北了。”
“你想如何?”季年洵的聲音弱了幾分。
韓絳反問:“我倒是想問一問,季家想如何?”
“你,什麽意思?”
一名穿著臨安府衙役服色的人將幾分供詞遞到了季年洵面前。
韓絳聲音不大,語氣非常慢:“你說,上面寫的是李季氏,還是季氏?我想,我們可以在金殿上論一論,總有一個講理的地方吧。”
講理?
季年洵心說,現在裡子面子都在你手上,這份供詞隻改一個字就能毀了季家。
沒了剛才的大聲,季年洵低著頭顫聲問道:
“你,你,你想如何?”
韓絳笑而不語。
韓嗣給了季年洵一個黑臉。
“滾,滾回去叫你家裡能作主的人過來。”
季年洵站在沒動,他已經意識到這事可怕了,這鎮安候府內裡外全是韓家的家丁與臨安府的差役,能同時調動這些人的,只有一個人。
絕對不是坐在那裡的李幸。
那個人,他季家想巴結都沒門路。
“我帶話回去,請給我紙筆。”季年洵卟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他的語氣已經從吼變成哀求。
韓絳說道:“今天,許多人都辛苦了,你說是不是?”
季年洵不明白,只是猛點頭:“是,是。”
“既然你也認可,那麽按人頭,每人五貫錢、兩匹布,如何?”
“馬上送到。”
韓絳又說道:“有人想殺我,那麽今晚上必須要有的公道,請教一下,你認為是等金殿問罪,還是你季家自己來,你們選。最後,我出現的地方,季家人回避,記住,我不是和你在商量,只是告訴你,要怎麽辦。”
韓絳說完,韓嗣一擺手:
“送客。”
季年洵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被臨安府的衙役趕了出去。
季年洵一臉失落的走了出來,兩次踩馬車的上車凳都踩空了,還是被兩個仆人扶著上了馬車。
此時,陸遠伯府。
陸遠伯翟簡坐在後院的正廳內,左手邊坐著自己的夫人伯爵大娘子,
左手邊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他的女兒,翟家二姑娘,右手邊坐著自己陸遠伯長子翟通。 正廳內隻點了一根蠟燭,昏暗的燈光下就坐著這四人。
有人進來了,施禮:“主君,已經打探清楚了。季家去人了,但離開的時候很是慌亂,急急的往家趕。”
翟簡問:“韓家人有誰在?”
“回主君的話,韓家無人,只是掌筆史達祖還有韓家一個高仆韓嗣在。還有吳家的吳鐵也在,穿著臨安府六品校尉的官服。”
翟簡松了一口氣:“還好,韓家沒出面。”
翟通說道:“韓家沒有主事的人,那麽就是李幸付出什麽條件借了韓家的人手。爹爹,那婚約怎麽辦?”
“嫁,還得嫁。韓家雖然沒人在,可咱家不嫁不是顯得咱們心虛了。咱家是與候府結親,並沒有說是誰結。接著看,明天天亮前韓家若有人去了,二丫頭還得嫁。若沒有人去,叫四丫頭打扮一下嫁了。”
“爹爹說的是。”
翟家四姑娘是一個賤妾所生,本就沒有地位。
翟家想的很清楚,韓家若有主人出面,這事要給韓家一個面子,若沒有主人出面。那麽證明韓家對李幸的支持也是有限的, 把韓家的面子擺上,接下來的事情也不難辦。
正說著,有一個家丁跑了進來。
“報主君,鎮安候府死人了。”
翟通站了起來:“死人了?誰?”
“報大哥兒知,李幸三個小妾,兩個帶著包袱還有身邊的婢被趕出了候府,還有一個被杖斃。”
翟通再問:“府中其他仆婢呢?”
“不知,只見到一個板車由臨安府仵作將屍首帶走。”
死人了,讓臨安府仵作把人帶走,這便不要惹上官司。翟通吩咐道:“派人繼續探。”
翟簡卻是一臉的淡然:“倒是挺狠的,可他敢弑母或是殺弟?他不敢,韓家也不會讓他這麽做,他生氣又如何?一個無能之輩罷了。”
三更天,韓絳來到後園。
鎮安候府外有多少人打探,韓絳數不出來,但卻知道有很多。
李幸的三個小妾,兩個出府,一個被杖斃的事情韓絳知道。而且韓絳還知道,這三個小妾被初審之後,彩親自又審了一次,然後有一個就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所以,到後院韓絳沒敢帶彩一起來。
影喜歡說話,可心挺軟的。彩不喜歡說話,可心狠著呢。
到了後園,韓絳站在李幸後母的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門開了,披頭散發臉上如鬼一樣的貴婦開了門,她正準備說話,卻見自己的兄長提著一條白綾。
“你……”
李幸後母李季氏看到白綾,滿眼的驚恐。
這白綾又是提在自己兄長手中,一種無盡的悲劇由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