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嵬問韓絳對公的理由。
韓絳回答:“臨安城一擔胡椒八百貫,他們連胡椒苗都有了,卻依然欺瞞我大宋,讓隻值十幾貫錢的胡椒賣到八百貫。而且他們既然入籍我大宋,沒交人丁稅,還有大量行賄與偷逃稅款的證據。還有,我宋律中有明言,不得蓄奴,他們販賣人口。”
韓絳想了想,似乎還有,可自己想不起來了:“罪名的公文他們正在編,怎麽也要湊夠四項死罪,十項抄家,幾十項小罪。”
崔嵬再上前一步:“少君,這事交給我辦了。”
“有勞。”
“本是份內之事。這但是楊史官,抱病辭官。主君說,他只看了一眼就能看出少君的六分儀,願前來向少君請教,並且深入研究。”
楊史官。
韓絳想了好半天:“楊忠甫。”
“正是。”
韓絳後退一步,長身一禮:“韓絳見過先生。”
南宋天文學第一大佬,沒有之一,絕對的巔峰人物,屬於罕見級的那種超牛逼的人物。
天文愛好者,沒有不知道這牛人的。
楊忠甫愣了一下,看韓絳保持九十度長躬,趕緊同樣長躬還禮。
韓絳直起身來:“先生要什麽盡管開口,請先生助我。”
韓絳再一禮。
楊忠甫趕緊再次回禮。
韓絳直起身,第三禮:“先生,大海咱們的研究非常少,但潮汐來自月力,海浪與風來自太陽的變化。我們需要在海上給船隻定位,我們需要躲開風暴,掌握風向,請先生助我。”
楊忠甫激動了。
朝廷內那些只知道酒池肉林貨色那裡懂什麽叫學問。
顯然,韓絳懂。
楊忠甫直起身為:“下官,不在下要立即開始研究。”
韓絳高呼一聲:“來人。”
有人過來,韓絳吩咐道:“送先生去衛港,請先生幫助衛港完成海上定位之位,之前的所有測試數據拿給先生看。”
衛港。
什麽地方。
楊忠甫腦袋裡根本就沒有想這些,隻想到他要開始研究自己最期待的學問。
楊忠甫離開。韓淵才問:“少君,衛港?”
“交趾東,最重要的一個港口,駐軍。”
韓淵表示明白,韓淵繼續說道:“少君,老朽不才,自薦知交趾府事。”
韓絳搖了搖頭:“人已經有了,原宮裡尚宮局的趙雪霞尚宮。既然淵老來了,佔城還差一個知府事,不過我真很想讓嵬叔去,那裡需要一個狠人。比景城,淵老辛苦了。”
“比,比景城!”崔嵬嚇了一跳。不是說只打了交趾嗎:“少君,還有佔城,難道是佔婆?”
“是,佔婆王城,剛打下來,三面皆敵。我發現扶南和真臘似乎有點不服氣,前幾天打佔婆其他城池的時候,他們派兵到了邊境。我在想是和他們好好談一談,還是打到他們認慫了再談。”
崔嵬不明白了:“少君,你那來的那麽多兵?”
“我現在有三萬越人降軍精銳,五萬越人雜兵,以及十萬越人新兵,特別是這十萬越人新兵他們出戰極是勇猛,因為他們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家園而戰,再有三個月,新兵便可以入營,再有半年,第一批弩手便可以勉強能用。”
十三萬可戰之兵,這已經是不小的力量了。
韓淵問:“少君,比咱們宋軍還強?”
“這個,要看和那支宋軍比,與淮南東路軍比,他們差的遠。但比起許多地方的守軍,強的多。若遇上現今的襄陽軍北進主力,他們依然是菜。”
襄陽軍北進的兵馬,事實上就是宛城軍。
宛城軍有多強。
那是血海裡殺出來的強。
眼下,幾乎是每天都會有小規模部隊與金軍百人級、千人級守軍開戰。
這些人打的快,跑的快。
一但發現金軍弱點,就會象狼群一樣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以雷霆之勢給千人級的金軍守軍致命一擊。
當然,發現金軍主力,變化整為零消失在山林之中。
然後各種偷襲。
辛棄疾那邊還在作整合訓練,半年之後,大規模軍團作戰,辛棄疾絕對是最厲害的。眼下還在訓練期。
崔嵬沒再討論這些,隻說道:“我去處理廣州府的事,少君放心,有我在少君可安心休息幾日。有我在,不需要活的,半個都不會有。有我在,有用之人一定會降伏,讓其效忠。”
“嵬叔,有勞了。”
崔嵬一拱手:“少君,有什麽好肉派人送來點,我喜肉卻不喜魚。”
“象拔、地龍、巨蟒。嵬叔放心,論吃的咱擅長。”
崔嵬笑笑,大步往外走。
在法場的時候他就看出來程佑良根本不行,否則不可能韓絳連貼身護衛首領錢寬都派了過去。
本身就是大宋的官。
從四品官服一披,崔嵬到了法場,一邊叫人拿來各種卷宗,一邊對程佑良說道:“佑良兄,回去休息一下吧,官印留下,本官代你處理這些。”
崔嵬!!!
程佑良眼睛都直了。
韓府門下第一乾吏、能吏、酷吏。
他怎麽到廣州府了。
“你,你怎麽在這裡?”
崔嵬不動聲色,一邊翻看著卷宗,一邊很淡定的回答:“奉樞密院令、都院令。前來廣州督辦北上運糧之事,同時查實廣州府歷年少交的稅賦,以及查證官商勾結之事。”
說完這些,崔嵬才側頭看了程佑良一眼,緩緩說道:“奉我家主君之令,前來助少君一臂之力。”
程佑良雖然只是半個能吏,可官場上也混的久了。
他第一反應是,韓家要對廣州府或是廣南東路下手了,可韓府有這麽大胃口嗎?
這時,李岩到了。
和李岩一同前來的還有兩個人,分別是另一處水師大營與陸營現存活下來的最高武官。
李岩到了法場,徑直走到崔嵬面前:“崔言事,哥兒叫我等前來聽從吩咐,廣州府、廣南東路,除廣南東路副都指揮使高將軍之外,比我們官大的武官出海巡視,結果出了海難。現已經派人去尋找,怕是凶多吉少。”
程佑良愣住了。
他在懷疑自已的耳朵聽到的,是不是自已腦袋裡理解的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