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這隱藏的夠深了。
水份夠大。
真當尚服局的女官是瞎的,那巨大的八丈高的水輪帶動的一整套組合紡紗機就在幾十步之外,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產量來。
趙尚宮看著尚服尚宮,尚服尚宮小聲說道:“按這樣計算,怕是這裡的白麻布成本是臨安府的七分之一。也不知是百姓之福,還是商人之禍。”
這便是初級工業帶來的便利。
韓絳的麻原料就在當地取材,這裡因為沒有被開發,野生的苧麻無數。割了之後,又有大量的廉價的勞動力再種植,更何況種麻比種田更容易。
更何況,韓絳已經開始著手研究蕉麻,這個成本更低。
而後,水力紡紗機。
原本嚴州的水力紡紗機就非常優秀,加上錢府工匠幫助改進,可以說夷南城的水力紡紗機獨步天下,產量高、質量好,一套組合水力紡紗機一日夜可處理原麻五百斤。
再加上數倍於手工織布的水力織布機。
這便是差距,成本一下就被砸了下來。
韓絳搓了搓手:“趙尚宮,我要織……毛、絲、棉。我知道,緙織毛織物、羅紋織、斜織這三種細羊毛的巔峰技術在宮裡,或是在各位的腦袋裡。而絲綢使用水力織機,這技術難度太大,依我家裡工匠推斷,是完全不同結構的機器。”
尚服尚宮說道:“初觀這織機,我想應該是定子張力的區別。手工織可以憑手感來控制絲線的松緊度,但這織機卻不能,想必少君的絲織機出現的問題是斷線與絞線。”
這就是技術、這便是學問。
沒見機器就猜出問題出在何處。
尚服尚宮繼續說道:“我有一個辦法,采用水織。”
“水織?”
“就是絲線打濕了再織,無論是麻線、棉線都有回潮變乾的情況,這樣會導致線的彈性與強度不同,還是那句話,手工織可以憑手感調節,你這機器作不到,看那邊第三台織機,若我沒看錯,很快就會出現斷線,想解決很容易,噴水霧。”
負責工坊的老婦人一揮手,立即有幾個人拿著噴壺就去了。
老婦人開口:“我們有準備專用的噴壺,也考慮過麻線的問題,但這不夠。”
“這需要深入研究,既然織機無需人力,織機是死的,那麽就要在線與織機的結構上下功夫。”
這確實是一個新想法。
正當幾位尚宮準備參與織機的研究之時,韓絳卻吩咐人擋下了幾位尚宮:“這個,各位只是來參觀的,看看就好,可千萬別累著了。”
韓家果真沒好人。
六尚宮看著韓絳的眼神,足可以殺人。
但結果卻無法改變,六尚宮與她們的下屬被請出了水力織機工坊。
出了工坊,卻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從另一條路走。
這裡,又有一個工坊。
這個工坊在眾尚宮路過的時候,原本以為是女工休息的地方,可仔細一看卻不是。
為什麽被認為這裡是休息的地方。
因為有茶水、還有爆米花吃,女工們正在家常裡短的聊著天。
近看,卻是不同。
因為每個人面前都有一架手搖式納鞋底的機器,那輪子搖一圈針就一個起落,相比起一針一針用頂針納鞋底,這個速度快了何止五倍。
而且針腳更密,線拉的更緊。
韓絳很好心的介紹幾句:“這東西結構還算簡單,一共是二十五個部件組裝而成。工匠們正在研究縫衣服用的機器,原理類似可結構要複雜太多了,縫衣服的至少需要一百二十個零件組成。”
原理很簡單,也並不複雜。
找幾個紙片剪一剪就能說明白,但把原理變成機器,這個已經扔進去了好幾萬貫,光是針的材料與打造這一項,近萬貫錢用於研究都沒有完全達到標準。
尚宮們很想近距離看一眼,但韓絳又催著她們趕緊走。
韓絳帶著尚宮們轉了好大一圈。
在尚宮們眼中,夷南城但凡是能有一點可能,一但會用機械來節省人力。
磨豆、磨面都是水力機器。
就是洗衣服,都搞出了一個水力滾筒,把衣服放在一隻木桶內,靠著皮帶帶動的水力轉輪,木桶正反不斷的轉動。
洗的乾淨不乾淨她們看不出來,但確實是一桶可以洗幾十件衣服。
在夷南城待了三天,原本船上的人沒有一個留下,還從夷南城帶了許多人離開,下一站,便是真正的天涯海角。
從夷南城到天涯海角這幾日不順風,所以需要三天,或是四天的路程。
而且韓絳的船隊之中,多數是重船。
光是箭頭就從夷南城裝了三十萬。
韓絳在海上的時候,金中者。
劉過又回到了這裡,他還有一個極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所以他必須回來。
劉過回到金中者,自然是住進了李喜兒的家中。
此時,對於李喜兒來說,屬於後胥持國時代。
胥持國死了,後胥持國時代以其門下張複亨、高元甫各自為首,分成了兩派。
李喜兒小宴劉過,誰也沒有請,只有他們二人。
李喜兒親自替劉過倒上酒:“先生請教我,他們鬧的很凶,我應該如何平衡他們之間的爭鬥, 若他們這樣鬥下去,我在中都的地位便會不穩。”
劉過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胥持國門下有十人,被人稱為胥門十哲,其中以張複亨為首一共有五位姓張的。而高元甫交好的也有四人,所以眼下一邊是五個人,正好一分為二。
劉過說道:“一分為三才是穩當,他們鬥便讓他們鬥,只要郡公你地位穩,便不怕他們鬥。我特意趕回來就是助郡公上位的。”
劉過說完將一份文書推了過去。
李喜兒山賊出身,他識得幾個字,卻那裡懂劉過這文章寫的是什麽。
劉過給李喜兒講解:“理學是什麽不論,朱熹的理論之中,有對王權有利的,但這不足以讓他的學問對郡公有利。我這文章上的便是對郡公有利的。”
李喜兒趕緊起身,長身一禮:“請先生教我。”
劉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