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東路轉運使是有軍權的,他掌握著廣南東路的基本上九成以上的軍隊管理權。所以衙門內是有士兵的。
一群士兵衝上來,卻面對的是拿著火把,帶著火藥包的李洱部下。
韓絳走到廣南東路轉運使面前,將幾封信在他臉上拍了拍:“朱熹叛國,你與其來往過密。每年都有數封書信往來,你有沒有通敵判國回臨安給官家解釋吧,本官只是奉命清查朱熹余黨。”
瞬間,剛才還拿著刀的廣南東路幾位軍官直接就跪了。
跪在地上雙手舉著自已的配刀。
這便是眼色。
他們很清楚,此時任何人敢和韓絳叫板就是謀逆大罪。
朱熹現在是金國國師,那怕金宋之前又一次和談,關系進入了友好期。可是金國一邊在不斷的捧朱熹,而大宋卻是把朱熹往死裡踩。
雙方都不管對方在作什麽。
宛城,成為了朱熹余黨們逃往金國的一條通道,聽聞金國方向接收一名朱熹余黨給宛城十兩至一百兩不等的賞錢,而宛城卻收朱熹余黨最少五百貫起,最高達數千貫的通費。
金國給朱熹余黨住宅美婢。
大宋全國清查朱熹余黨,抓住就抄家、下獄。
韓絳到廣州城。
半天時間,廣州城內最大的官廣南東路運轉使,再往下七位官員被抄家下獄,二十多位官員要求立即寫下自辯文書,還有八十多個官吏要求在家自省。
廣州都指揮使在韓絳面前,有椅子都沒敢坐,一直站了足足半個時辰匯報了廣州城兵力、糧草、軍械的詳細情況。
酉時末。
知廣州府事程佑良站在了廣南東路轉運司使衙門口。
錢浩來到韓絳面前匯報:“少君,程知府前來拜訪。”
韓絳依然低頭在看著手中的公文,他最關心的什麽朱熹黨羽,也不是誰在興理學,這些事情李潽比他積極的多,一直在處理中。
今日,韓絳只是利用朱熹余黨這個借口把廣南東路轉運司使拿下,而後自已臨時佔據這個位置,不需要太久,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別說這位轉運司使象洪邁一樣一身正氣,那怕象余端禮這樣,好事比壞事作的多,韓絳也不敢下這樣的黑手。
否則回到臨安,在朝堂之上,韓絳還怎麽面對洪邁、留正等人。
眼下,韓絳最需要辦的是清理廣州市舶司。
先把不乾正事的官拿下,而後再封港。
封港是絕對有必要的,為了對交趾的軍事行動保密,封了廣州管轄范圍內的所有的民港是必須要辦的事情。
這是劉銳讓韓絳南下的,提高三成勝率必須要辦的事情之一。
對於知廣州府事程佑良,韓絳原本沒打算去招惹,也不想有太多的聯系。
這會程佑良自已來了,韓絳倒是沒想好要怎麽辦。
韓絳一邊看公文一邊問:“這個程佑良為人怎麽樣?”
錢浩回答:“無能官員。”
“詳細說說。”
錢浩說道:“他不貪,也不會縱奴欺民,但這個人太過
在意自已的官聲、名聲、名望之類的,也可以說他貪,他貪的是名,所以辦過許多冤假錯案,也辦過許多將錯就錯的事情,隻說前年一件小事。”
韓絳繼續翻公文:“接著說。”
“就我所知,這裡河道多,修的橋也多。他拿錯了圖紙,給一條只有三丈寬的小河上用了十丈寬的運河上馬車用橋的圖紙。有人指出請他換,他卻說為防止漲水,或是暴雨,那裡一定要修大橋。而後又修了幾很寬的路,但那地方沒多少人需要過橋。”
“然後呢?”
“而後,他把許多工坊遷到了河的另一邊,這樣過橋的人多了,倒顯得是他一份政績。錢家支房有個堂弟在這裡作吏員,他告訴我河那邊地方太小,強行安排了許多工坊轉過去,許多工坊用地不夠,眼下還不準搬離,工坊主是敢怒不敢言。”
韓絳問:“那麽,其余的公文處理的如何?”
“相當不好,廣州碼頭年久失修,他卻隻修了官船停靠的碼頭,商船的碼頭也只是修一修勉強能用。此時理應擴建,而後再複建原碼頭。”
政績。
韓絳倒是見過種官,他們作官的目標就是討上司高興,迎合上面更高一級別官員的喜好。同時也常作一些往上更容易贏得關注的事情,或是往臨安報功的工作。
其余的事情則不是這類官員關注的。
韓絳抬頭看了一眼錢浩,張嘴就準備罵人,可轉念一想吩咐道:“開中門,我迎接他。”
“是。”
雖然不喜歡程佑良這種官,但對於韓絳的吩咐錢浩還是不打折扣的。
韓絳給錢浩低語幾句。
錢浩眉頭皺了起來:“少君,這不全規矩吧。”
韓絳反問:“有什麽不合規矩的,你要說這程佑良是一個好官,那我收回我剛才的吩咐,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狠狠收拾他一下,這樣的人等我回臨安就把他也帶回去,到了臨安再繼續收拾。”
錢浩沒辦法反駁了。
開中門,迎客。
程佑良站在門口,他內心很是緊張。
韓府的作風他是知道的,說瑕疵必報,可能重了,但也絕對是記仇的。
原本以為韓絳還是一個少年郎,說的難聽一點也就是一個孩子罷了,程佑良是沒有放在眼裡了,畢竟不是韓家的韓侂胄。
輕視了, 大意了。
程佑良站在廣南東路轉運司使衙門口,雖然此時這裡的天氣有點熱,可他卻感覺冷。
太可怕了。
廣南東路轉運司使,三品官,沒了。
若是把人軟禁,那怕是關在牢房裡就也罷了,堂堂轉運使這會被關在木籠內,而木籠就擺在廣州城最繁華的地方。
這事不可怕嗎?
半天時間,抄了八個官的家。
最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最最可怕的是,前去抄家的竟然是廣南東路的這邊自已的兵馬,是廣南東路轉運使節製的兵馬。
讓自已的部下抄了自已的家。
這廣南東路轉運使沒有被氣死,估計是不知道抄自已家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