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
沒關系。
周必大搖了搖頭:“咱們也在偏遠的宗室之中選一子,已經選好了,梧州常國公的庶子。已經派人去送公文,想念很快人就能到臨安府。你爹這次立下大功,將原本宋金的侄叔關系變成了兄弟關系,又廢除了歲幣,這是天功。”
京鏜也在旁說了一句:“朝中議了,平原公回臨安之日,進郡王爵,加食邑一千戶。”
韓絳氣呼呼的說道:“我年輕,我氣不過。我聽說原本已經談好,是朱扒灰突然跳出來非要加質子,這事有羞辱我大宋之意。”
韓絳這一喊,原本正在討論葬禮還有大宴會的人都停下了。
李潽過來了。
留正、洪邁、余端禮也過來了。
沒錯。
雖然淮南東路撤兵這事,大宋受了點欺負。但受欺負算不上羞辱。
修運河的事情,其實也不算是壞事。
大宋這些年一直也在不斷的修運河,只是這次的規模很大,但也代表了宋金可以再友好三十年或是五十年,誰不喜歡和平呢。
再說攻打匪軍。
大宋立國到現在,造反近四百次,有規模的也有幾十次。
大宋對外戰爭不行,可對內平叛,勝率依最終結果論,是百分之一百的,縱然可能某些悍匪會引發一些波折,但結果還是被滅了。
所以,拿回了鄧州、唐州、秦州。再對付匪軍什麽的,朝堂之上都是自信滿滿的。
唯有質子。
突然增加了一個質子,既是羞辱,也是陰謀。
李潽走了過來,看到韓絳生氣的樣子後大笑著勸解:“也沒什麽嘛,這一次咱們大宋得了有利的盟約,無論怎麽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韓絳沒接話。
洪邁說道:“依律,官家從宗室過繼一子,又立為太子。這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嚴肅的事情,這事關國體。此是再被派往金國為質,可以說兩國為和平互換質子,卻也可以說這是金國的一種陰謀,怕就是將來某一天金國扶這個質子為帝。”
洪邁的話說到點子上了。
依當今皇帝的年齡,過繼一子肯定是選七歲以下的。
這樣一個孩童送到金國為質,在金國的環境下成長,將來回到臨安再當皇帝,這事想想就有點可怕。
金強宋弱。
金國強扶一個人為帝,正如前段時間金國非要賜姓太上皇完顏姓氏一樣,宋不願意,卻也不敢強硬拒絕。
韓絳這時插了一句:“萬一,咱們這位太子殿下送過去,讓某某人教呢?”
某某人。
不用說是誰,除了沒腦子的李潽之流外,其余的人都明白。
這是在說朱熹。
韓絳又來了一句:“萬一,這位太子殿下回來登基,古話說的好,什麽今天一朝明天一堂的,走了,明個宴會我再來。”
李潽追上去問:“什麽叫今天一朝明天一堂。”
嘿嘿。
韓絳沒回答。
李潽要再問,葉適在旁邊淡淡的來了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事,有點不舒服。
葉適又補了一句:“看來明年恩科,還要是考慮一下有些禁忌的。”
都是文人,話不能挑明了說。
李潽急了:“什麽叫有禁忌,依本國公的意見。所有朱熹弟子禁考,這不夠,不夠,任何一縣有朱熹相關書院的全縣禁考,有留存朱熹書籍的全縣禁考。”
要不要這麽極端。
有人要勸。
但大多數人卻保持旁觀,李潽這種極端的作法雖然不怎麽正確,但卻是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的。
李潽身為權知臨安府,有些事情還是有說話的權力的。
而他的黨羽史彌遠更想借機上位。
打壓朱熹一脈,這天下怕是要空出許多的官位了。
一場不大不小的亂局就在韓絳暗中推波助瀾之下,開始愈演愈烈。
當一名理學學子被人打死在縣衙門前,這場風波被推到了頂點。
開始不斷的有朱熹的徒子徒孫被人毆打,家裡無故被許多人衝進來搜查之後,一條消息也不知道怎麽就傳遍了大半個大宋。
惡匪方圖開出價碼,只要錢合適幫助朱熹弟子全族逃往金國。
同時放出了金國李喜兒的求賢令。
只要國師朱熹的弟子來到金國,最差也給安排一宅一院。
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逃亡開始了。
韓絳呢。
看熱鬧。
史達祖將一份名單放在韓絳案頭:“少君,這是我們調查了朱門十子。”
韓絳掃了一眼名單。
上面寫著:許升、王力行、傅伯成、楊至、陳易、黃謙、蔡和、劉鏡、楊履正、張巽。
史達祖說道:“許升在淮南東路大案的時候已經被貶,但沒死。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這十人算是優秀的,他們也有學生,每個十數人到上百人不等。朱熹還有其他的學生,雖然不怎麽有名氣,我也安排人去調查了。”
韓絳搖了搖頭:“鼓動李潽去查,咱韓家在背後看著。”
“不好,此時應該與李潽共進退,再說打壓朱熹對咱韓家有利。”
“隨你吧,這是小事。”
在韓絳眼裡,這確實是小事。
韓絳在意的是大事。
李洱已經南下,平江府劉銳的水師戰船守住長江航線,運輸船大半已經調往廣州。
名義上是把南方的糧食運回來。
朝廷不知道的事,韓絳沒想到的事。
李洱到了南邊之後,頭一天就開了殺戒。
別看李洱已經不年輕,可關鍵的時候刀子還是很鋒利的。
邕州城。
這裡的知府事叫劉德秀,之前知過重慶府。
原本應該回臨安任職的,結果卻被發配到了邕州這個偏僻的地方,他得知韓侂胄在趙汝愚面前退讓,便不再力爭,留在邕州等候機會。
李洱來了。
劉德秀肯定是大禮出迎。
李洱見到劉德秀額頭上竟然有一道傷口,隨口問了一句:“這是後院不寧?”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劉德秀卻是歎了一口氣:“讓人給打了,卻還沒辦法。”
李洱停下腳步:“誰?”
劉德秀也停下了,開口問:“將軍久在長江以北作戰,對西南的事情不怎麽了解,可有聽說過自杞國?”
李洱搖了搖頭,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