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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絛色大宋》第406節 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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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灣,雷餒部戰船上。

 朱熹正一刀又一刀的扎在范念德身上。

 扎的淺卻架不住扎的多,范念德被綁著,嘴給堵著,他怨恨的眼神慢慢的變的無神,慢慢的變淡,最終死不瞑目。

 雷餒這才吩咐了一句:“送先生回倉,為先生準備紙筆。公爺說先生的大論是治世之論,興國之論,請先生為陛下獻書。先生自然也會召集其得意弟子為陛下效力。”

 朱熹用力一握頭,這些天的頹廢、失意,對趙汝愚的怨恨等等消失一空。

 他感覺自已精力無限,他要寫,把自已的驚巨之論寫出來。

 他要……孔廟封聖!!!

 甲板上,陳亮哭了,無聲的淚水流了下來。重重的咳的兩聲,滿手都是血。

 “先生!”雷餒趕緊去扶,同時讓人喊帶來的醫官。

 陳亮擺了擺手:“我與少君初見,少君告訴我一腔熱血換來的是什麽,無權在手這腔熱血只有吐在自己身上,或有權在手,幼安先生這一腔熱血揮灑天下,縱然一死他可會後悔。”

 擦了擦上嘴上的血跡,陳亮笑了,笑的是那樣的欣慰:“我知,幼安他無悔。我死,無不惜。替我告訴少君,我自見他之後整理書稿,我記下他的話,我等不空談。我死後一把火燒了便是,他日,他日,他日。”

 陳亮連說了三個他日之後掙扎著要站起來,雷餒趕緊去扶,畢再遇也伸手去扶。

 陳亮站了起來,面向北方:“他日,驅逐韃虜恢復河山,踏平孔廟誅盡天下敗類,誅殺聖人之不孝子孫,將我陳同甫埋骨聖廟,我向聖人謝……”

 沒說完,雷餒看陳亮,陳亮瞪圓了眼睛卻已經故去。

 雷餒長歎一聲,整理衣衫單膝跪下:“先生一路走好,我雷餒是一個小人物,在此立誓,若我死吾兒也會帶兵繼續北上。”

 畢再遇也在旁長身一禮。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陳亮臨死還要高呼恢復中原這份氣度他敬重。

 幾位士兵過來將陳亮放平,用擔架抬上後雷餒說道:“畢將軍,醫官說先生能活到今年冬天,是我雷餒無能。我部事務太多,若非先生我怕會辦不好,先生累了,累了。”

 陳亮死了,雷餒整個人都變的不太正常。

 這些日子的相處,雷餒特別佩服這位臨老、重病才中了科舉的狀元公。

 雷餒識字不多,每天空閑的時候陳亮還會抽點時間教雷餒識字。

 用陳亮的話說,不求讀得懂兵書,至少能讀懂上司的指令。

 船無聲的在黑夜的杭州灣往東走,船上所有人都沉默著。

 一個少年披著一塊紅布來到了雷餒身後。

 雷餒沒回頭,看著海面發呆。

 那少年說道:“家父有遺言,若他亡故,我與弟淪、沃留在將軍這裡效力。五哥兒渙、六哥兒涵、我母以及四姑娘有勞將軍送往南邊。”

 雷餒回答:“作不到。你們一起去吧,為先生守孝。”

 少年郎聲回應:“沆在軍前,便是為父守孝。”

 雷餒轉過身盯著陳沆,陳沆眼睛都沒眨一下。

 良久,雷餒吩咐:“下船,將先生的遺物還有手稿送到少君處,順便報個喪,而後北上平江府核算二季的鹽務,再回來。”

 “得令。”李沆拱手一禮,退後三步回倉。

 畢再遇這才問:“他是?”

 “先生的長子名沆。”雷餒回答之後指了指自已:“我現在只是一個從六品小武官,你是四品將軍。你既然選擇上船,縱然粉身碎骨也不能後退半步,若退。你躲在皇宮內,我等拚上性命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這明顯威脅的話畢再遇沒在意,隻說道:“雖然什麽也不知道,但日久見人心。雖然我完全不明白,為何要把朱熹送到金國,還要讓他在孔廟成聖,為何又有一個金國的隴西郡公,可我還是相信你們。狀元公的德操我是知道的。”

 雷餒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過了好一會才回答:“其實我也不懂,我就是一個大頭兵,辦好自已的事情便是了。”

 說完這話,雷餒下一句就不怎麽好聽了。

 雷餒盯著畢再遇:“我更不懂,為什麽要你。論領軍,咱們比你強的挺多,幼安先生更是你比不了。論能打,你也未必打得過幼安先生。對了,還有小孟,孟宗政前些來運糧,我們交過手,你不行。”

 畢再遇一頭汗。

 這比下去他確實不行,辛棄疾已經不能用尋常人的標準去比了。

 五十人襲擊五萬金軍大營,抓到了叛徒還全身而退,這種戰績完全無法理解。辛棄疾在綠林的號召力更高,有不知道願意陪他一起死戰的勇武之人。

 再說孟宗政,孟林之子,孟家五虎之首,畢再遇不只是認識還比劃過。

 孟宗政是變態,強的變態。

 身高七尺三寸,一餐吃八碗飯,可開五石弓。

 為了打仗抗金,他十六歲成親,娶一妻五妾,今年才三十歲卻已經有六個兒子,最大的一個才十三歲卻已經能開一石半弓。

 他說要生二十個,將來打金軍的時候,人手充足。

 畢再遇尷尬的很,雷餒又來了一句:“怕是孟老將軍看在與你爹的情份上,才推薦了你。”

 雷餒的話不好聽,說白了就是要你畢再遇沒什麽用,你是憑關系入夥的。

 畢再遇這個氣的:“我要回臨安,我要討份差事, 我比你有用。”

 “也對。”雷餒倒是光棍,你比我強就是比我強,這個沒什麽。

 次日,午時。

 金國的使節團到了,大宋禮部依禮節迎接。

 一份重禮。

 當王藺將一份禮單悄悄的塞到金國使節的袖子裡之後,有些事情便有了談的可能。

 禮部尚書是黃裳,曾經的嘉王府侍講,說起來也是當今皇帝的半個老師。

 此時金國禮節到,依禮應該由黃裳這個禮部尚書前來迎接。

 可黃裳卻沒到。

 他病了,背上長了一個毒瘡,禦醫去看過,卻是越看越嚴重,現在別說是站直,就是坐著都不能。

 但,卻沒有人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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