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本身就是韓氏子弟,有何不敢立誓。
韓絳臉上是從沒有過的嚴肅,身為盡錦堂千年之後的子孫,此刻跪在列祖列宗面前,韓絳一字一句的說道:“粉身碎骨,護我盡錦一堂光耀華夏。”
這瞬間,韓侂胄心中多了一個問題。
韓絳與晝錦堂有何淵源。
不是與韓家,是與晝錦堂。
韓侂胄沒問,他知道如果自己問的話,在這個地方韓絳不可能不回答,但若問了韓絳與自己必生間隙,韓絳想告訴自己的話,第一次提到晝錦堂就會說。
所以,不問。
從祠堂出來,韓侂胄依舊一言不發,帶著韓絳到了主院中的一個小側院。
就是存放各種收集到資料的屋子內。
“坐下,頭上的血上點藥。”
吳鐵是捕頭,跌打擦傷什麽的他經常處理,剛才見韓絳磕頭見血他就已經準備了藥粉,這會給韓絳上了藥,然後用布包好。
看吳鐵處理完退到一旁之後韓侂胄坐了下來,對韓絳說道:“明天,你以李幸的身份回鎮安候府,為父的計劃是這樣的……”
沒等韓侂胄說完,韓絳就來了一句:“不去。”
韓侂胄的臉瞬間就黑了。
韓絳繼續說道:“韓公……”
韓侂胄一巴掌拍在桌上,看看桌上,將一隻燭台砸在地上。
韓絳說道:“我錯了,爹爹。”
“恩。”韓侂胄這才點了點頭。韓絳又說道:“來人,取一百個粗陶碗過來。”
韓絳就是少主,這句話開口,轉眼就有一百隻粗陶碗擺在地上。
韓侂胄的語氣放緩了一些:“既然知道錯了,無論你承認不承認你是李幸,不,你就是韓絳,明天你以李幸的身份回鎮安候府吧,為父是有些安排。”
“不。”
韓絳又拒絕了:“我說我錯了,是稱呼叫錯了,既然承認了爹爹與我的父子關系,剛才是叫錯了稱呼,但回鎮安府候這種作法是錯誤的,我不答應。”
“你。”
眼看韓侂胄要發火,韓絳拿起一隻放在韓侂胄手邊:“爹爹,你收我當兒子,你救我一命,我認你這個爹。但我不是你養的狗,不可能指那咬那。”
韓侂胄抓起那隻碗就砸在地上。
韓絳又放了一只在桌上。
見到這一幕,韓安、韓嗣、吳鐵悄悄的退到了屋外,他們感覺到屋內的氣氛不太對。
三人一出去,韓侂胄就罵上了:“逆子,你知道淮南東路對為父有多重要?”
韓絳:“我講過故事爹爹不介意吧。”
韓侂胄壓著火:“講。”
“有一個孝子駕車,盲母坐在車上,盲母吩咐一直走,可前面就是溝,只有繞路才能過去。這聽了盲母的話就是孝,不聽就是不孝。一直走,母子二人必死,這是孝還是不孝?”
韓侂胄將那個碗抓起來砸在地上:“混帳東西,我韓家在臨安府呼風喚雨。”
“能呼風喚雨,那不應該招招手,淮南東路就跪伏於地?”
“混帳,混帳。”韓侂胄罵著,往地上砸著碗,韓絳在旁邊一隻又一隻的遞著碗。
屋外,韓安開始小步移動,往更遠處移。韓嗣與吳松也趕緊跟上,往遠處移動。
這韓府,韓侂胄說一不二,韓同卿今年五十多歲了,是韓侂胄的侄子,被罵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
頭一次,有人竟然敢頂撞韓侂胄,不僅反駁,還敢諷刺一兩句。
絕對是狠人。
屋內,韓侂胄突然冷笑兩聲:“殺你不可能,殺子這事為父乾不出來,但打你沒問題,家法。”
“打我,你舍不得。”
“為什麽?”
“因為打傷了我,就算我同意回鎮安候府,一身傷回去也不合適。”
殺不得,打不得,那罵幾句總行吧。
韓侂胄一挽袖子又拿起一隻碗砸在地上,正準備開罵的時候韓絳突然說道:“我不回去,在我沒有確定足夠的消息與情報之前,我不會傻呼呼的去什麽鎮安候府。”
“混帳,為父在官場多年!見識沒有你多?”
“爹爹,你才正五品。”
“混帳、混帳。”韓侂胄又開始砸碗,韓絳一隻又一隻的在旁邊遞碗。
終於,韓侂胄推開門出來了。
然後回頭惡狠狠扔下了一句:“混帳東西,你說你自己去處理,為父就讓你自己去處理,不過,為父不希望你來哭著回來救助。”這話說完,韓侂胄轉身就走。
韓嗣與吳鐵這才又進了屋。
可誰想,韓侂胄竟然又掉頭回來了,推開門指著韓絳:“府內還有比你喜愛那隻茶碗更好的, 你若辦砸了,為父就當著你的面,把那茶碗砸的粉碎。”這話說完,韓侂胄一甩袖子又走了。
韓絳懵了。
韓嗣與昊鐵也傻了。
很快韓絳回過神來後,看到韓嗣與吳鐵來到了門口,韓絳說道:“兩位,可以讓我獨自待一會嗎?”
“小的就在外面,少君若有吩咐可隨時傳喚我二人。”
韓絳點了點頭。
站在屋內,足足五分鍾,韓絳平靜了下來。現在他清楚的知道,韓侂胄收自己當兒子不是玩笑話,韓侂胄無子無女,今天見的人姨祖母,應該是奶奶輩的姐妹才對,是太后。
這事已經得到了長輩的認可,斷然不可能只是一個玩笑。
宋代,父子關系可不是說說的,是相當嚴肅的事,養子等同於親兒子,這一點是絕對不需要懷疑的。
韓絳拿著一隻碗在屋裡轉著圈,他也很嚴肅的思考了這件事。
淮南東路確實是非常有價值的一個地方,對抗金國的最前線,抓在手上的價值是巨大無比的,這事看來是要辦的。
那麽先好好了解一下李幸到底是誰,到底有多大的價值。
看著成堆的卷宗,韓絳將四隻油燈都點亮,然後開始翻。
李幸,月內既然拿到伯爵爵位,一個下等人渣。這是韓絳對這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最簡單直接的了解。
翻了幾頁後韓絳將這一本直接扔到了牆角,私下設賭讓某個五品小官的兒子欠了李幸幾千貫錢,這種事除非腦袋進了多少水才會殺一個即將成為伯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