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分清兩個所謂婢女、實為監視者之後,韓絳依舊躺著那裡沒動,再問:“韓公有何吩咐?”
穿著藍衣的影回答:“主君派人來傳話,或是主人午後有空,可去花廳品茶。”
韓絳問:“現在什麽時辰?”
“已時末,快到午時了。”
韓絳有點分不清這個時辰怎麽算,不過聽到既然馬上午時,那麽距離午後品茶的時間應該還有一個時辰以上,一個時辰兩個小時韓絳是懂的。
“洗漱、更衣吧。”
“是。”
彩到門外吩咐了一句,很快便有人進來。
韓絳這才發現,自己小看了古代,小看了南宋這個朝代。
彩看過韓絳的牙之後,在一個婢女拿著的托盤上取過一隻小盒,用馬尾製作的和現代極象的牙刷塗了盒內的東西。
南宋,刷牙。
這絕對顛覆了韓絳對古代的認知。韓絳猜測,那托盤上的八隻小盒子,很有可能是八種不同的牙膏,彩是根據自己的牙齒情況選了牙膏,這實在太神奇了。
洗漱之後,廚師已經把飯準備好了。
飯還行,不過韓絳有點沒胃口。可看到廚娘在門口一直微彎著腰站在那裡,韓絳心想萬一自己不喜歡這飯,廚娘會不會被罰。
吃,盡力吃完。
或許是錯覺吧,韓絳吃完將碗筷放好,他看到廚娘眼中的喜悅。
吃完飯,韓絳看著這院中許多人在忙碌,這院子似乎好久沒有人住,廚房那裡有人在修理,柴房有人送柴來,側院也有人在整理。
這時,韓俟又來了。
不過,韓俟卻沒進院子,背對著這小院的門高喊:“韓絳,你出來。”
喊人全名絕對是不禮貌的,但韓絳又沒有字,韓俟也不願意喊他一聲絳哥兒,所以就直呼其名。
影把手上的東西一放就準備出去。
看這架勢,韓絳更加相信,這位少女比外面那位要厲害,雖然原因不明。
不過,韓絳還是打算出去。
院門口,韓絳站在院門內,韓俟依然是背對著院門,只聽韓俟說道:“你去給叔公說,要換人,我早上派人去市集找了六個婢回來。”
有點意思。
這是要搶人的?
韓絳回答:“你當時在場,她們是來監視我的。”
韓俟竟然一跺腳:“六個婢,送你了。”說完,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影倒是象沒事人一樣,接收了六個新婢女,安排她們去作院內雜活,不允許靠近正屋,正好把這個院子從其他地方臨時借來的人手補上。
回到正屋,韓絳很想問一問,解開心中的疑惑。
沒等韓絳問,影主動說了一句:“俟哥兒在臨安城名聲雖不好,卻容不得外人欺負府裡的人。”說完,韓絳看到影拿出一隻小牌子,竟然是金的,上面有一個韓字。
瞬間,韓絳懂了。
這姐妹二人在韓府的地位是極高的,絕對不比紅樓夢中的晴雯差。
韓絳也明白韓俟為什麽對自己這麽的敵視,肯定就是因為這姐妹二人暫為自己的婢女。
這是吃醋了!
韓絳不由的流露出一絲笑意。
午後,韓絳更衣出門。
兩邊臉紅腫還帶有血印的韓千站在門外,見到韓絳趕緊上前:“小主人安好。”
韓絳點了點頭:“前面帶路,花廳。”
“是。”
韓絳沒想過韓千是不是心中有怨恨,
也沒詢問韓千臉上是否用藥,這與他無關,他之前不會信任韓千,之後也不會,韓絳不喜歡大嘴巴的人,這樣的人或許人不壞,但會在不經意間帶來麻煩。 花廳內,一位茶娘正在抹茶。
韓安正在低聲匯報著:“主君,老奴派人查過,近十五天內沒有韓姓的富商與大族子弟入城,這十五天,有富商七人入城已經派人核查過。有大族子弟兩個車隊入城,也同樣派人核查過,與絳哥兒無關。”
“還有嗎?”
“老奴鬥膽說一句,依禮法,咱們韓氏三望兩堂,莫說是有點身份的,就算是尋常子弟到了臨安,縱然主君公務繁忙也要到府上遞上一份帖子,主君見與不見,老奴也會依禮奉上一份儀程。”
“主君,南陽郡韓氏,宗魏公那一脈。後輩斷不可能與康國公同名。”
韓安說的沒有錯。
韓氏一族若有子弟到臨安,肯定要到韓侂胄府上來,那怕只是禮節性的。康國公就叫韓絳,他這一支是北宋年間名門,其曾祖、祖父、父親,連同自己都開府儀同三司,可以說顯赫至極。韓侂胄的曾祖韓琦一脈與他們雖然不同宗,但卻是同族,有深交。
韓侂胄低聲問道:“會不會是蘄王那一脈。”
韓安回答:“主君,自蘄王故去,朝中以各種名目刁難,居家不檢、羞辱官吏這種可笑的罪名都能安上。這一脈只能回歸故裡,老主君時咱們就年年派人照看,家中若有絳哥兒這年齡的,如何不知?”
“也對,那你的意思?”韓侂胄已經想到了,但還是想聽韓安非常肯定的說出來。
韓安說道:“絳哥兒,斷然不姓韓。”
“恩。”韓侂胄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們說的蘄王就是韓世忠,後人稱頌的中興四將之一,他為官的最後十年就在不斷的被打壓中度過,他的兒子們也自然不好過。
韓世忠和四個兒子、活著的時候,一貶再貶。現在,韓世忠與他的四個兒子都已經故去。朝堂之上在他們死後,卻給一個追贈的高官。
這便是朝中許多官員對韓世忠這一脈的態度。
縱然是韓侂胄的爹爹、父親有心,也無力改變,只能保往這韓世忠這一脈平安。
這時韓絳到了,韓安施禮後退了出去。
韓絳施禮後坐在下首的位置,韓侂胄問:“絳哥兒可是睡的好。”
“謝韓公關心,睡的安穩。”
韓侂胄點了點頭,很直接的就說道:“俟哥兒的事本公已經知曉,他壞了府裡的規矩,本公會責罰於他。”
韓絳起身:“韓公,晚輩想了解一下府裡的規矩,既然住在府裡,自然是要守規矩的。”
“好,等會派人給你送去。”韓侂胄沒拒絕。
“謝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