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內藏庫這事,實在是邪,史達祖調查了這麽多天自已都不敢相信自已查到的信息,韓絳既然問了,他肯定是要回答的。
史達祖靠近韓絳:“沒有人背,這事現在是懸案。武德大夫叫雷饋,是雷餒的本房堂兄,被發現死在家裡,是被人殺害的。”
“真的?”韓絳不怎麽信。
史達祖說道:“去認人的都說那就是雷饋,那怕死的是圓臉,雷饋是方臉也罷,死的就是雷饋。其余的武官,包括掌管左藏庫與東西作坊使的武顯大夫也一口咬死,大庫的鑰匙只有兩把,其中一把就在郭杲手中。”
真黑。
韓絳又問:“東西呢?”
史達祖搖了搖頭:“不知道,眼下唯一知道的是,這是個誤會。最初畢再遇告訴雷饋,其弟雷餒有大義,雷饋想有所作為的話,只有立下大功才可以加入宛城軍,然後畢再遇在宛城作戰,也沒功夫再聯絡。”
韓絳猜測:“那意思是,他自已辦的事?”
史達祖點了點頭:“是個人才,畢再遇可沒給他提到你,全靠自已的人脈還有布局,能把內藏庫搬空。只是眼下人躲在何處還不知道,我已經派人去找雷餒,雷餒也在派人找,還沒有半點消息。”
是雷饋太厲害,還是大宋的太無能。
韓絳也無語的很。
史達祖又說道:“少君放心,這事出不了咱們的圈子,眼下還穩得住,只是郭家怎麽辦少君要給個態度。”
韓絳不明白了:“不說商量好了,曹家暗助楊家踩郭家上位,咱們韓家作裁判?”
史達祖搖了搖頭:“說的是態度,不是過程。”
韓絳眨了眨眼睛,他有點暈。
史達祖歎了一口氣,他不想把話說的那麽直白,可顯然對韓絳這方式經常不管用,史達祖說道:“就是全家死光,還是死一半,或是人不死。”
啊!
韓絳明白了。
這事要認真的思考一下。
過了好一會韓絳才說道:“我聽吳曦曾經說過,郭家的郭浩戰金軍,立下過赫赫戰功。”
“是。”
“那一半吧。”韓絳作出了選擇。
史達祖內心其實也是這麽想的,雖然當代以郭杲為首的郭家,貪腐、無能、鑽營等等,但郭家祖上畢竟是抗金名將,殺了郭杲等主要的禍害,其余人流放便是了。
此時,距離新年子時還有一刻鍾。
無論是皇宮內,還是臨安城的街市,準備了大量的煙花準備迎接新年。
鄂州。
趙方、劉仙倫、遊九功等人認真的討論之後,作出了一個膽大的決定。
可以說是神來之筆。
撤退。
宛城軍井然有序的從鄂州進行了一場超大規模的大撤退,就在除夕夜。
隨著宛城軍的撤退,鄂州無數的百姓、原鄂州軍,順帶還有漢陽軍等,也跟著一起撤退,大部隊撤退的目標是宛城,卻在孝感駐扎重兵,只是這重兵卻沒有留赤帝軍。
除夕夜,鄂州城空了。
除了富商的家宅之外,整個城全空了。
宛城軍的士兵樂呵呵的或是抬,或是背,他們搬空了鄂州城內所有官員的家,還有官倉,鄂州肯定不是久留之地,他們愉快的撤退了。
許多鄂州百姓不明白,地盤打下為什麽就讓了出去。
他們不懂,卻只是跟著走。
為什麽大撤退。
這是遊九功之計,他認為這是給朝廷鋪路,讓朝廷更容易進入接下來的招安談判,其次也是給朝廷重新派駐鄂州守軍留出空擋來。
至於鄂州守軍會派誰來,遊九功劃拉了一下臨安城現有的武將,能鎮得住場子的也就那麽幾個,曹家必須是朝廷的選擇之一。
韓絳娶曹家八姑娘,葛家三姑娘過繼給曹家這些事情宛城是知道的。
所以說,讓出鄂州就是在給曹家鋪路。
再說了,鄂州這地方宛城軍也不敢搞攤丁入畝,這會嚴重刺激朝廷的。既然不能搞,不如不要這塊沒用的地方。
萬一,隻說萬一。
韓家在臨安城沒搞定,朝廷派來了一個和大夥不對路子的鄂州都指揮使,那麽大軍南下再把鄂州打回來便是。
這種情況可能性很小。
臨安城,新年的鍾聲響起來,鍾聲告訴天下人,新的一年來臨。
這口鍾名稱叫望景鍾,是掛在道觀的。
天下第一口新年報時鍾源自唐太宗,鍾名景雲。
新年到,新的一天開始。
大年初一。
韓侂胄眼圈都是黑的,在年初一早上回到了韓府。
除非天塌了,韓侂胄是一定要回來的。
今年的年初一,對於韓侂胄來說是意義非凡的,他要在祖宗面前向祖宗報告韓家這一年的變化,以及請祖宗保佑韓家在新的一年可以一切平安。
一夜沒睡的韓侂胄洗了把臉,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一身最普通的布衣,在家族祭祀之後獨自一人跪在祠堂,身邊有厚厚的一疊紙。
寫一張便將一張扔入火中,這是他寫給韓氏先祖有信。
韓絳呢,坐在祠堂的門口。
跪坐。
地墊前擺著一張矮幾,也在不停的寫。
韓絳寫的叫飛帖。
臨安城內韓家的朋友太多,需要拜年的實太是太多了,而且去誰家,不去誰家,這都是不好的。所以用這種辦法。
同樣,韓家門前也有一個紅布袋子,上面用金線繡著接福二字。
尋常的人家用紙袋,手寫。
旁家也是用這種飛帖來拜年的,韓家用接福袋接著。
整個臨安城最初只是大戶,現在連小門小戶也掛這種接福袋,那怕無一人上門,也會有虛客四人。
壽百齡、住百歲坊。富有余、住元寶街。貴無極、住大學士牌樓。福照臨、住五福樓。
韓絳寫飛帖寫到手發軟。
而後,韓絳開始接受韓家老家人的拜年,他是少君。
發紅包發到手發酸。
大年初一這一整天,基本上這些事就把時間能全佔完。
反觀韓同卿,早上醒來接受了自已孫子韓照的拜年之後,樂呵呵的出門找朋友們玩骨牌去了,他手上多了一副新牌,用的就是從韓絳那裡順手的大宋唯一一根真小葉紫檀。
這副牌自帶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