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問:“是人?”
“對。”雷饋點了點頭:“因為天冷,所以箱子裡裝的東西也聞不出味,後來咱們派兄弟去悄悄的查了,是不足月的娃娃,年長的老軍推測,應該在六個月至七個月之間。後來宮內打聽了,因為伯爺你把宮內控制的緊,這位閻美人不敢在宮裡埋。”
韓絳輕輕一按腦袋,這事確實可怕。
若牽連起來,雷饋以及許多宿衛最輕的都是流放,就這樣至少也要留下一百多顆人頭。
韓絳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錢浩出來:“我這就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有結果,只是這事如何了結,請主君示下。”
韓絳問:“你的建議呢?”
錢浩回答:“查清一切,但別觸及任何人,這位閻美人不必要保,但也不加害於她,這事隻當沒發生過,若她自已沒瞞住,這便是天意。”
“好,就這麽辦。”
錢浩下了大船,換小船,這事他還會到明州去再問一問劉過的意見,看還有什麽要注意的,也請劉過指點一下自已怎麽才能把這事辦的漂亮些。
雷饋這才問:“伯爺打算怎麽處置我們這些人?”
韓絳依然沒作決定,只是看著孟宗政。
孟宗政說道:“老雷我信得過,但禁軍這麽多人我未必全信得過,讓老雷先跟著我,我派人去問問畢再遇他怎麽想。倒是這些軍械怎麽辦,要不讓老雷開個價?”
雷饋聽出來,自已這是遇上唯一的活路。
雷饋馬上說道:“這些軍械便是咱們的心意,分文不取。”
孟宗政也不知道軍械應該怎麽處理,韓絳說道:“北上,派人聯系耶律留哥,正好我欠他一大筆錢,這些軍械就歸他了。而後我看明年,或是後年,讓他把這事爆出來。”
孟宗政在旁提醒了一句:“絳哥兒,今天是正月初四。”
“啊,那就今年下半年,或是明年。”
韓絳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又是新的一年了。
耶律留哥?
雷饋突然意識到,自已可能遇上大事了。
雖然雷饋不知道耶律留哥是誰,可就聽這個名字,鐵定是遼國皇族,這個時候聯絡一名遼國皇族是什麽意思。
雷饋有點虛。
上了賊船之後想下船,可能性不大。
明州水師派了兵船把韓絳的船隊護送往北一百裡,雷饋帶出來的船好用的留下,不好用的全部拉到明州船塢改造。
還有人,雷饋這邊超過七成的人被關在船倉內坐著船南下,去那裡他們也不知道。
只有三成非常優秀的操船水兵,還有手上武藝不差的原禁軍隨行北上。
話說,十天后。
曹若慕自上船之後就沒有見過韓絳,這一日,她看著婢女在她的船倉內加煤餅,坐在熱榻上的她不由的緊了緊身上披著的棉袍。
“好冷。”曹若慕這一聲是感歎。
曹若瑩也是一頭霧水,說好的南下,聽聞南方天氣比臨安熱,到了廣州府那怕是冬天溫度也象是春天的感覺,怎麽天氣變的這麽冷,船倉的窗戶上還掛上了冰凌。
突然,船停了。
這船停下之後,竟然沒有半點搖晃的感覺,完全不象是還在海面上,象是進了港口的感覺。
曹若瑩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往遠處看,面前依舊還是無邊無跡的大海,但海面上卻有著無數的冰塊。
這,這是那裡?
不用她疑惑太久,停船僅一刻鍾之後韓絳就到了。
韓絳推門進來,將兩隻很長的貂皮袍扔了進來:“外面非常冷,這是客人的禮物,你們趕緊從行李中挑選配得上這大衣的禮物,有女客你們招呼一下。”
韓絳說完就走了,也沒有太多的解釋。
好在曹氏兩女都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她們知道這是對方女眷也到了,而且先送了極重禮。
看看這黑貂皮,通體烏黑沒有一根雜色,這樣的貂皮放在臨安都是無價之寶。
綾羅綢緞。
大宋的絲綢早就獨步天下,臨安城更擁有最巔峰的絲綢工藝。
身為高門大戶的女兒,她們自然懂怎麽樣的絲綢能拿得出手。
下船。
曹氏二女這才看清楚,這裡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是她們想像不到的景象。
天海一線,一半是海水,海水有著無數飄浮的冰塊。一半是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冰。
很遠的地方,至少有三百步之外,曹氏二女看到了韓絳的身影。
一個全身穿著黑衣的男人迎上韓絳,與韓絳相互伸出拳頭在空中輕輕一擊。
這時,有婢女帶引路,往左邊一百步已經支起了好幾頂帳篷,有遼女打扮的貴女已經在帳篷外等她們。
無論這是一次考驗還是什麽,曹氏二女在這裡代表的是韓府,她們有舉止代表著韓絳的臉面。
再說另一邊,雷饋終於明白,自已這是上了賊船。
好可怕。
這比他帶人偷了內藏庫,還有帶人逃離宿衛的罪重一百倍。
自已這罪很重,但還是能花錢活命的。
此時,沒什麽辦法讓自已能活。
雷饋再看孟宗政,笑的象個孩子。還有孟宗政身邊那個家夥,完全就是一個傻子,和遼人正在角力,咧著嘴在笑。
韓絳,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話。
來的是耶律留哥。
他的地盤在宋瓦江、松原一帶。冬天他也是一路雪橇趕路,順著冰封的河面一路到大海,此時他和韓絳見面的位置距離海邊還有近百裡的距離,靠近岸邊的海面已經完全冰封。
這裡往北二百裡,就是金國的速頻路治所。
往後[ ]八百年,這裡叫海參崴。
韓絳與耶律留哥用純爺們的方式撞拳見禮之後,韓絳一招手:“將咱們的貨物抬下來。”
有士兵開始搬貨。
清一色的大宋皇城禁軍裝備,成色極佳。
耶律留哥只是拿起一把戟看了看便交給了身邊的人,他看到韓絳示意他到一旁來。
跟著韓絳走到了一旁,耶律留哥問:“這價錢怎麽算。”
韓絳回答:“在開城咱們是爭了錢的,我估計李喜兒會瘋,他虧損了至少六十萬貫。算一算日子,他這會應該在金中都罵街吧,當然有可能會派人南下找我,六十萬貫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筆巨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