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有人重病,韓絳人到了後。
韓青衣說道:“叔父,齊安小郡主突然得了這急症,幾位醫官都以為藥石無醫。這是官家最疼愛的外甥女,這母親不在了,我這個作舅母的也要好好護著,可眼下如何是好。”
韓絳知道怎麽回事了。
說句難聽的,這小丫頭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怕是門外跪著的親爹鄭元爽也不用活了。
而後,這屋內的醫官們這次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韓絳此時有兩個念頭。
兩個非常極端的念頭,一個是放棄救人,保下所有醫官,特別是張家人。
另一個就是賭,賭運氣。
今天從早上開始,發生的事情就一件比一件邪門,當真是好事連連。剛才錢歆瑤的太公剛剛提到張道清,此時齊安小郡主就得到怪病,眼見沒救了。
這難道不是天意。
賭了。
韓絳上前兩步來到趙擴面前:“官家,臣推薦一人,此人有神鬼莫策之術,九宮山張真人。”
趙擴眼神變了,變的閃亮:“叔父講講。”
“是,官家聽我說,張真人年少的時候入山,有許多人親眼所見,兩隻猛虎如貓一樣臥在他身旁,而後三十年前隨州大旱,張真人一道符祭天,片刻間便天降甘露,此事戶部或是禮部應該有記載。”
趙擴立即吩咐了一句:“來人,去查。”
韓絳繼續講:“而後,二十年前,受龍虎山張天師指點,領悟更高。還有……對了!”韓絳猛然間想起太公錢蕁逸講過的事情:“官家,可曾記得十三年前,有位天師來到臨安,救治過齊安郡主,當時也是怪症無治。”
趙擴隱約感覺有這事,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韓青衣卻是記得,趕緊給趙擴解釋:“官家,確實有這事。那時太上皇還是太子,咱們剛成親沒幾個月。”
趙擴也沒說話,伸手一指跪著的四位太醫。
四人趕緊起身去查醫案和當時的記錄。
韓絳說完後就開始等了。
很快,各種傳聞、記載,還有當年張清道不願意留在皇宮,三辭官職無果,留下官袍官印離去的記錄都在。
韓絳這才說道:“官家,臣去請。”
“好,等一下,朕讓人準備些賞賜。”
韓絳趕緊攔:“官家,這是救人,臣立即出發,而後等人到了再賞賜不晚。”
“好,好。”趙擴連聲說好。
這時,韓青衣卻問:“這一來一回要多少時日?”
韓絳想了想:“這怕要十多天吧。”
有禦醫這時說道:“不如安排大官船,路上走的穩一點,我等隨船照顧,再派人快馬趕出去,而後在沿路某地會更快一些。”
趙擴沒了主意,他永遠不知道什麽叫決策。
韓絳拿了主意:“就這麽辦,有勞各位立即開始準備,少見的藥材也備上一些。本伯現在去安排出行,調北大營水師安排幾條船護航。”
說完,韓絳再對趙擴說道:“請官家賜令,調動北大營四條船隻護航。”
調船、準備,等等事情都可以派人去辦。
韓絳拿著手令,虎符出了皇宮,將這些都扔給了錢浩:“錢浩回去告訴爹爹,我這會有急務,請爹爹到碼頭送我上船,我有些話要講。”
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
錢浩不好問,只能按韓絳的吩咐去辦了。
韓絳又進了錢府。
這次韓絳說話就很急,很直接:“太公,情況有變,事情是這樣的……”
韓絳一二三四,把宮內的事情講了一個清楚。然後說道:“還有兩件事情請太公定奪,一件是我想拉著益公同往,然後帶益公去宛城。第二件事情,我打算敲宛城軍一筆,然後拿著珍寶獻給金國皇帝。最後一件事情,官家讓宛城軍建道觀,給火德真君建,因為官家聽到一些傳聞,說宛城軍在祭祀火帝。”
火帝!!!
錢蕁逸忍不住笑了。
趙擴顯然不懂,趙擴以為的火帝就是火德真君。
事實上呢。
宛城的火帝就是火炮,眼下說的最多的就是什麽火帝座下先鋒、火帝座下某某將軍之類的,就是在說火炮的口徑。
好吧,既然大宋皇帝趙擴認為那就是火德真君,那就建吧。
錢蕁逸給韓絳出了一個主意:“就建觀吧,後觀負責造火炮便好。”
韓絳也是忍不住笑了,而後問:“太公,這事會不會對神明不敬?”
錢蕁逸卻非常嚴肅:“能守護我中原大地,能護我炎黃子孫者,那怕只是一塊銅,或是一塊鐵,上天自有賜封。”
有道理。
韓絳再問:“太公,關於益公的事情,您老怎麽看?”
這事讓錢蕁逸也拿不定主意,錢蕁逸說道:“我與洪道(周必大的字)相交多年,他為人剛正,但也不是不懂變通。這樣吧,你先走,等朝廷那邊正式派你去宛城談判的時候,你寫信回來請洪道前往,現在先寫信叫你的老師回來。”
“明白。”
韓絳知道錢蕁逸是支持自已了。
只是這事肯定不好辦, 所以需要助力,陸遊是時候回來了。
在文壇上,周必大聲望極高,能與他為友的也只有陸遊、楊萬裡這級別的人物。在政壇上,周必大與趙汝愚關系相當好,與自已老爹韓侂胄那是敵人。
這一切沒什麽不可改變的。
先禮後兵。
明勸不行就下黑手,實在不行綁架周必大。
韓絳已經下定決定了。
萬一沒辦法說話,自已就綁架周必大,將他先架到交趾去,然後慢慢想辦法。
韓絳從錢府出來,連家都沒有回。
既然是為皇帝辦事,那麽衣不解帶,過家門而不入,這東西可以找幾個人到朝堂上去吹一吹,還是很管用的。
這就叫敬業,這就叫風骨。
碼頭上,韓侂胄是爹,韓絳是兒子。
很少有爹親自去碼頭送兒子去公乾出差的,這樣會被朝臣們笑話,而且也是很失禮的。
韓侂胄去送了。
父子二人見面後不約而同的往一個角落走去。
韓侂胄先開口:“你離開周府,益公派人送了一個紙條,寫了幾句。貴妃醉酒這一招你用的好,史達祖已經去安排,這事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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