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恭大概知道是誰了。
錢寬在各營轉一圈,他就知道那個營有問題,都不需要和任何人說話。
這種老兵油子的眼睛毒的很著呢。
魏恭聽完,大步往外走,再不回頭。
韓絳也坐下了:“張糾,你要不要臉。四萬貫,就是一個營的人給你賣命,你以為你是誰?”
宋時,一個營是三千人。
張糾臉色如常:“不過利用罷了,韓小官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哈哈哈。”放浪的笑聲。
劉過大笑著:“看來,不讓你看幾顆人頭,你都不知道自已是誰?還有,你把自已也看的太重了,今個出海是有別的事,這個局對付你只是順便。但留你一命,你可知道為什麽?”
張糾看了一眼劉過:“你是何人?”
劉過沒回答,隻說道:“今個這個局,你的死活無所謂,只要你一樣東西。”
張糾還想問,卻見一顆人頭飛了進來。
然後是一位金國將軍走進了倉內。
張糾這才看清,那人頭是術甲阿嵐的。此時,海上卻是喊殺聲震天,並非是宋金混戰,而是宋船與一多半的金國戰船在圍攻幾條金國水師的船。
烏林塔鉈在清洗那些不聽話,不忠於自已的人。
劉過兩份公文都已經寫好,一份交給了烏林塔鉈:“術甲阿嵐勾結盜匪,據海為盜。將軍除奸這份功勞,相信其余的事情胥相公會收尾。”
烏林塔鉈簡單的看了一眼劉過寫好的公文:“恩,謝過先生。”
劉過又拿起另一份,沒打開之前,衝著身邊的人點了點頭,虞大娘子派來偽裝成船工與夥計的人將張糾架了起來,整個人扒光,所有的物件擺在桌上。
劉過隻掃了一眼就將一物拿起塞進懷中。
一枚印。
但卻不是普通的印。
大楚國璽。
有這東西在手,淮南東路謀逆這罪名就座實了。
張糾已經無心反抗,他帶上船的人幾乎一個不差的都被切成塊扔進海裡喂魚了,但他還有最後的一個希望,就在眼前。
他不相信,韓家敢勾結金人。
韓家雖惡,卻是絕對忠於大宋的,畢竟當今太上太娘娘是韓家的根。
張糾掙扎了一下想要說話。
烏林塔鉈掃了張糾一眼:“這是?”
劉過回答:“就是武清鹽銷貨人。”
烏林塔鉈再問:“有用?”
在烏林塔鉈看來,這船上沒用的人基本上都被殺乾淨了。劉過回答:“一刻鍾前有用,而且有大用,現在沒用了。”
接下來,烏林塔鉈的一句話,驚的張糾瞪圓了眼睛。
烏林塔鉈對韓絳說道:“兄弟,上面回話了。你在北邊的產業我們一共要四成,但我們只出武清鹽十年作為本金。宛城歸你了,依你所說的價,但是,我們不要貨物,不要金銀,只要錢。七億錢,這是宛城加海州的錢。”
韓絳點了點頭,算是認同。
烏林塔鉈又說道:“一個月內,我們要見到兩億錢,秋天的時候再見到兩億錢,這是今年的四億錢,明年每季付兩億錢,最後一季我們給你價值一億錢的貨物,貨物由你選。”
“可以。”
烏林塔鉈劃破手心伸出右掌,韓絳雖然有點怕疼,這個時候也只能照作。
兩隻都劃破手心的右掌在空空輕輕一擊,這契約便算是成了。
烏林塔鉈走了,金兵的船除了兩條正在燃燒,已經沒辦法拖回的之外,其余的有序退離。
劉過走到張糾面前:“現在,你可以到海裡去喂魚了。”說完,劉過拿刀在張糾身上一陣亂劃,卻是沒有一道致命傷。
張糾盯著韓絳,他剛才聽清楚了,韓絳確實在和金人勾結。
買了宛城、海州。
他很想知道韓絳這麽作是為什麽,可惜韓絳不會回答,也不會有人回答他。
全身是血的張糾被扔進海裡之後,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劉過要自已身上劃傷口了。
海裡全是蛟魚(鯊魚)。
劉過是文人,卻站在船頭看著,看著張糾被鯊魚撕咬成碎片。
這時,劉過衝著身後的人打了一個響指:“打開封住的窗板,叫客人們出來看戲。”
剛才,倉中的客人們有許多已經嚇的腳發軟了,他們聽到了外面的廝殺聲,還有床弩與投石車的聲音。
此時,窗板被打開。
海面上,兩條被燒著的船照亮了大海,海中無數金兵的屍體正被鯊魚搶食著。
有人對他們說道:“有人勾結金人,意圖謀逆作亂。幸我大宋水師拚死血戰、擊退金軍。各位不必驚惶,出遊依舊。”
船上的客人全是證人。
沒點身份的人都沒資格寫一份證詞,只能在其他人的證詞上按個手印作為見證。
韓絳扶著船舷的欄杆狂吐一陣之後,也懶得再聽後續會如何,進屋抱頭就睡。
倒是劉過,很開心,很興奮。
不僅僅是他,許多貴族剛才的驚惶過去了,現在倒是吩咐上酒,興致很高的聽劉過講述破賊的這個驚險過程。
一夜過去,韓絳睡的很好。
醒來之後的韓絳坐在床邊,感覺自已可能越來越適應宋朝了,要不然怎麽可能看到戰場內心變的不再害怕死亡呢。
當韓絳走出倉門,卻見劉過半醉著提著一隻酒瓶, 正靠在船舷和人侃侃而談。
見到韓絳,劉過示意其他人離開,獨自走到韓絳面前:“主君,這船似乎還在往東?”
韓絳點了點頭:“是,確實還在往東。”
“去何處?”
韓絳反問:“往東有什麽,先生不如猜一猜。”
往東有什麽,換個學識淺的還真的回答不上來,劉過卻真的知道:“再往東,便是高麗屬國耽羅,唐史有記載:居新羅武州南島上,初附百濟,後附新羅。再往後,新羅滅亡之後不久,耽羅臣服於高麗,應該是九十年前,高麗留耽羅星主之位卻廢耽羅星主之權,設濟州郡。”
韓絳輕輕的拍了拍手:“先生果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劉過疑惑的問:“主君為何對這小島有興趣?”
韓絳反問:“流求為何一點也不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