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的話讓映月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可韓絳卻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我覺得真正的男人,應該是象他那樣率性而行,可心裡面呢,又有個標尺,願意幫助別人,從來沒想到要人家報答他,嫉惡如仇,可又從來不是因為人家得罪了他。”
雖然不信,可映月內心卻認同,這段話說的真好。
韓絳看到映月微微點頭,心說:丫頭,你莫要小看本少前世那些編劇的筆頭子,這些家夥光是刻畫李師師,就有八十一種版權。
影好奇的問:“那麽,她們為什麽要幫助那位皇子身邊的臣子呢?”
“因為那個家夥識字不多,而且論武藝,一個跑船的女子就能打他兩三個。”
“不多是多少?”
“就認識三個字,自己的名字,姓李名衛,最後一個字就是……錢!”
映月和影原本還有一點相信,可現在完全不信了。
能在皇子身邊,輔助皇子登基的從龍之臣不識字,沒武藝。
可能嗎?
不敢駁韓絳的面子,映月趕緊換話題:“少君,那另一位呢。”
“石才女紀嫣然,為什麽叫石才女,因為她心硬如石,不會對任何一個人動心,原本是越國……不對,衛國公主。”
影差一點就笑出聲了,趕緊捂嘴咳了幾聲。
上次聽到紀嫣然這個名字,韓絳說是越國王女,今天又改了。
韓絳隻當沒看到影的反應,繼續說道:“她廣邀天下名士,尋求治世之道。戰國七雄,天下戰端四起,法家、儒家、名家,正是百家爭鳴。衛國卻不複存在,她並非要為衛國復國,而是想尋找一個救天下之法。”
映月聽懂了。
雖然韓絳說的所謂的秦淮河名妓,還是那假的衛國公主。
映月清楚的知道,衛國當是姬姓衛氏,所以公主肯定也是姓衛的,斷然不可能姓紀。
但,韓絳講的道理她懂了。
任何一個單獨的故事都沒意義,但兩個故事連在一起,便不同。
自己未來的路可以選擇,當自己名滿天下之後,也會有名士上門,自己也可尋找那位隱士,真正作一番事業之後,雲遊四海。
映月起身,重重一禮:“謝少君指點。”
“恩,正所謂: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韓絳隨口背了一段之後,瞬間尷尬了。
不太對,這個好象是極悲情的。
韓絳趕緊說道:“剛才的不算,容我想想。”
想,腦袋裡沒貨想也沒用。
剛才那首還只是半首詩,後面的韓絳完全沒印象,因為電視中多是隻借用前半段。
想不出來!
映月再施一禮:“少君這首也應景。婢告退。”
映月強忍著施禮退出,出了門淚水奪眶而出。
那首詩不應景嗎?
不!
這詩完美。
自己現在就如同單隻的筷子,甚至都感覺不到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意義。
天為誰春!
這詞太美,少君定是怕自己傷心,所以說不應景。映月心想,那時少君是隨意間脫口而出,必是真心話。
聽聞映月來了,韓俟特別放下自己正在忙碌的事。
就在花廳外,韓俟見到映月扶著一株梅樹哭的梨花帶雨便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裡看了幾息之後轉身準備離開。
映月突然轉身面對韓俟:“義父。
” 已經轉身的準備離開的韓俟都抬起腳了,此時一聲義父卻讓他停在那裡。
十七年了。
十九年前。
那一年,韓俟十六歲,還屬於不懂事的年齡,可自從有了女兒之後,韓俟很努力的想作一個好父親,一直不愛讀書的他拿起了書本,他怕自己沒辦法教女兒識字。
那一年,韓俟頭一次主動找到了他非常懼怕,總是冷冰冰的叔公。
雖然叔公韓侂胄的年齡隻比他大八歲,可總感覺對方是年齡很大的人,因為叔公總在算計,總是擔心被別人算計。
韓俟找到叔公韓侂胄,想學如何去當官。他發現靠月錢,似乎沒辦法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十七年前。
那一年,韓俟的長女生病夭折,韓俟一把火將自己的讀書的屋子燒成了灰。重新拿起了酒瓶子。
正是那一年,叔公韓侂胄撿了一個小姑娘回來。
那一年,韓俟想收這個女兒當養女,遺憾的是,對方是犯官之女。
韓俟堅持,卻被關進祠堂,被打的皮開肉綻。
雖然是義父,不是爹爹,韓俟卻是笑在心裡,緩緩抬起手, 擺了兩下卻沒回頭,然後快步往韓絳所在的地方去了。
他知道,韓絳也從花廳離開,此時不是在書房,就是回臥室。
韓絳在書房,他有活要乾。
關於汝州的事情,就算眼下想不出來辦法解決,也要先要認真的讀一讀家裡關於汝州的相關資料。
然後再把陸遠伯翟簡的資料再好好讀一次,看看有什麽能用得上的。
韓俟推門進來,臉上笑的象是開了花。
韓絳笑問:“怎麽,撿到金子了。”
“叔父,就問一句話。”
韓絳長吐一口氣:“映月姑娘來就問一句話,讓我費了好多心思。你若問這個,我只是給她講了講人生。這人生總要有個計劃,就象是咱們思考明天中午是吃米,還是吃麵那樣,無論大事小事,總要有個計劃。”
韓俟問:“叔父,那你說了什麽計劃?”
韓絳走到韓俟面前:“我其實也沒說什麽,只是告訴映月姑娘,如何成為一名千古留芳的奇女子,如何有一個完美的人生。”
“啊。”韓俟聽完,心涼了:“叔父,你可知道照哥兒最近一直在安排人打聽嶽家後人搬到什麽地方去了,他要找到武穆遺書,話說我不怎麽相信。”
“恩,你不信?”
“不信。”韓俟非常肯定的說道:“雖然我不怎麽讀書,也不太會當官,但我卻知道嶽霖自三十年前官家給嶽武穆昭雪之後,一直在收集其父手稿,並且編修成書,去年,他死了。然後他的還有一個兒子活著,在嶺南。所有書稿,在這個兒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