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謝深甫差一點笑出聲,王藺怕謝深甫這一笑穿幫,趕緊上前搶一步接過話題:“滇池再往南,確實有三眼泉的說法,三層高低落錯,第一潭飲水、第二潭洗菜、第三潭洗衣。”
“對,對第三個池子還是洗。王公好、謝公好。”韓絳施禮。
兩人回禮:“今個是年初一,絳哥兒到這裡來作什麽?”
韓絳一臉嚴肅:“我要作好人,我要作善事。我不說話,省得兩位相公用有色眼光看我,請這位皓桁兄來講解。”
一個新詞。
不過從唐時中原對外來事務接受承度就很高,宋也不差。王藺就問了:“有色眼光這個詞何解?”
怎麽解釋,韓絳還是需要思考一下的。
“類似於一葉障目,看人或事物時不要摻進自己太多的主觀意識,這樣會影響兩位相公的判斷,晚輩建議更多的以客觀角度看待問題。”
王藺對謝深甫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韓絳這話說的也有道理,若以對韓老賊的眼光來看韓絳確實有失公允。
王藺點了點頭:“講的不錯,初三那天你拜師我二位定去觀禮,放翁之學我二人亦欽佩。”
“謝過,謝過。”
這時,錢皓桁上前見禮:“皓桁見過王公、謝公。”
謝深甫笑著上前象是準備要說什麽,王藺卻拉了他一把:“先聽皓桁講一講今日之事。”
錢皓桁倒沒多想,他這會滿腦袋都思考的是韓絳對坊市建設的提議,立即回答:“是,晚輩這就講解一番,只是就坊區新布局還有些爭議。”
韓絳在旁補了一句:“這坊市建設,當求大同而存小異,目的是把事辦好,些許爭議不足道。”
“弟講的好,兄佩服。”錢皓桁給韓絳一禮。
韓絳很正式的回了一禮。
錢皓桁在韓絳眼裡,感覺象是二十八,最多二十八,除了臉上被風吹的皮膚差點,還是挺年輕的,以同輩相稱韓絳感覺很正常,畢竟韓同卿五十多歲了,自己不是一樣稱為兄。
王藺把謝深甫擋在身後,只怕這位笑出鵝叫來。
謝深甫也回過神了。
沒錯,急什麽。
正月初三那天韓老賊要帶著韓絳到錢府去,那個時候才熱鬧呢,現在說穿實在無趣。
說到布局,錢皓桁是真心佩服,韓絳把一個坊的建設都想到三十年後了。
錢皓桁將一塊原本已經收起來的大紙重新掛上,這是草圖,這是錢皓桁與韓絳一起畫的,就在剛才討論之中畫的。
這個坊不是方方正正的,韓絳粗算了一下,大約是一點一五個平方公裡。也就是一千七百二十五畝。
大嗎?
韓絳後世可是見識過帝都天通苑的,以為已經很大了,可在全國連前十都沒有排進。
區區一點一五平方公裡的布局,依後世的大社區照抄就行了。
錢皓桁開始講:“首先,坊四角不建居屋,全部建成樓院。坊四邊,往內十五丈,以亭、閣、廊為布局分割一共二十四處停車場。停車,便是馬車停靠之處。其中設公用騾車六處,用於方便坊內前往臨安府各處作工通行之用。收費問題再議。”
“坊內,建四所蒙學,一所中學,一所技校。這中學顧名思議,就是願再讀書者考功名者就讀,學習的內容自然是弱於官學,技校便是學一門手藝,我以此為善舉。絳弟要出資、出書、出教,此事我以為我錢家要出,
便有爭議,可再議。” 韓皓桁說完還行韓絳施了一禮:“弟高義,但辦學之事,我會說服家主,我錢家可盡力。”
“壕橫兄也高義。”韓絳回了一禮。
看著這兩人這麽嚴肅的相互施禮,謝深甫忍的很辛苦。
不過,王藺卻是很嚴肅的。
因為這個布局圖確實很出奇,而且出彩。
錢皓桁繼續講:“而後,居住區布局如下,如星羅棋盤,錯落有致,其中還有小食、雜貨、醫館等店鋪的設置,除此之外,還有預留的驢馬騾區,以及花園、亭閣、池塘的區域。不過絳弟很擔心,若有池塘萬一孩童落水,他怕惹上官司,我便說大可不必。”
韓絳怕,怕的要死。
後世天然河道沒加蓋子,掉進去個小孩子感冒了,河務局都嚇的直哆嗦。
他怕被人給告了,這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王藺也說道:“不必擔心。”
謝深甫補了一句:“確實沒什麽可擔心的。”
王藺說不擔心,那意思是你韓絳別懷疑尋常百姓的道德水準, 你修池塘美化坊區,斷然不會有人因為這個來找你麻煩。
謝深甫說不必,那意思是,韓侂胄這老賊,老夫身為副相在金殿上都告不動他,尋常的百姓敢去衙門告你,韓絳你別說笑話了。
不得不承認,韓絳這坊的布局設計的真是好。
給排水系統、化糞池、垃圾集中收集與清運、而且還以小居住區為單位搞了冷暖屋的服務。
白紙黑字下保證,若沒有韓府一半暖和就不收供暖費。
夏天,除了極端天氣之外,屋內若不涼爽便賠錢。
這東西其實很簡單,供暖肯定不是管道,這個時代管道的成本太高,所以韓絳搞的火牆。然後按面積收費。
夏天怎麽變涼快,肯定不是用冰。
後世有一種超廉價的技術,阿三發明的,用的是飲料瓶子,原理就是一頭大一頭小,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把穿堂風搞進屋,屋子自然就涼了些。
心理作用大於實際效果。
錢皓桁講完了,第一版的合約草稿也有。
王藺很認識的讀了一遍,這合約確實沒有陷井,唯一讓王藺不理解的就是,照這合約執行到底,韓府賠大了。
王藺把合約草稿放下:“絳哥兒,你這是打算敗光你爹的家產。”
韓絳呵呵一笑:“王公,看您老說的。我爹的家產那這麽容易就敗光,這才多少。不過眼下有兩個小麻煩。”
王藺心裡算了算,也對,韓家賠這點錢也就是刮一層毛,連皮都傷不到。
王藺問:“你說,什麽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