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聽得出來,背後這位是真的要打自己,絕對不是嚇唬人。
韓絳一邊逃一邊又喊了一句:“壕橫兄,我們是兩情相悅!”
“打死你。”
錢皓桁火向頭上衝,兒女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情相悅是什麽,就是私定終身。
錢皓桁腦袋已經一團亂,隻想將韓絳一棍子打死。
一個在前面逃,另一個在後面追。
讓韓絳萬萬沒想到的是,逃了一條街之後。突然跑出來幾個人,一看衣著就是貴族家的高仆,這幾個沒敢對錢皓桁動手,只是伸手攔。
“讓開。”錢皓桁扶著棍子喘著。
“皓桁賢侄。”一位老者這時走了出來。
韓絳靠在一棵大樹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攔下錢皓桁護住自己是王家的人,王藺都親自出面了,至少眼下錢皓桁打不到自己。
一刻鍾後,王家,王藺的書房。
王藺沒坐在主位,而是坐在書房正中間。左邊兩步之外坐著喘的很凶的錢皓桁,右邊兩步之外坐著猛擦汗的韓絳。
丹霞也被接進府裡,原本王藺是讓自己夫人安排人照顧一下丹霞,可丹霞跪在書房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喘。
眼看著錢皓桁長吐一口氣,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韓絳心說這位壕橫兄應該平靜了一點吧,所以韓絳雙手握在一起陪著笑臉說道:“這個,我知道我有錯,泰山大人拿我當兄弟,我要娶你女兒,這事我有錯。”
“放屁。”錢皓桁破口大罵。
他生氣是因為這個?
他生氣是因為韓絳姓韓,又是韓老賊的養子。
更生氣是自家女兒連貼身侍婢都派到了韓絳身邊,這事只有一種解釋,有婚約便是美談,相互先找個由頭或是借口派去的人了解對方。若沒有,就是私訂終身,便是大失禮。
丹霞嚇的直發抖,因為她被派到韓府的時候錢蕁逸還沒表態呢。
若不是王藺坐在兩人中間,錢皓桁能跳起來再打韓絳。
韓絳對王藺說道:“王公,您老看到了吧,這就叫有色眼光看人。”
王藺點了點頭,韓絳的話沒有錯。
因為韓絳是韓侂胄的養子就冠上惡名,確實有失公允。
所以王藺說道:“在崇新門外,就事論事。無名坊的事老夫是認可的,這事辦的不錯。老夫沒明說是想你二人各自回府,有個緩衝,誰想你二人結伴去喝酒,聽下人講相談甚歡,可老夫還是擔心,所以派了人守在樓外,這結果倒不出意料。”
韓絳打蛇隨杆上:“泰山,您說無名坊的事,你認可不?”
錢皓桁站了起來:“再敢叫一聲泰山,莫怪我打你。”
“那,如何稱呼。”
韓絳這一問,錢皓桁愣住了。
叫什麽,以官名稱呼,以叔伯稱呼,或以……,不對,叫什麽自己都聽著都想罵人。
王藺哈哈大笑。
韓絳又來了一句:“還有,我對泉州的建議可有道理。”
聽到這話,錢皓桁臉都在抽筋。
他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韓絳對泉州應對錢荒的建議卻是治本之法,管用。
聽到泉州,王藺自然也知道泉州有什麽麻煩,他來了興趣:“對泉州的建議,老夫可以聽一聽嗎?”
錢皓桁氣呼呼的拿起杯子連喝三杯水,再一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憑心而論,韓絳對泉州發展海外貿易,並且給出一系列管理的建議確實對泉州有極大的益處,
特別是在管理方法上可以稱得上大才。 王藺問,韓絳便套用後世標準外貿的相關條款、法律、碼頭等管理辦法,選核心部分講給王藺聽。作為一年賣幾億雙襪子的人,這事韓絳門清。
在韓絳給王藺講解自己對外貿的設想同時,錢府。
王家派的可不是仆,是王藺的長孫,嫡長孫。
王藺的兒子在蜀地為官,所以派了自己在太學讀書的長孫王詢去錢府,然後再去韓府,以示自己對此事的重視與態度。
王詢沒參加今天在皇宮門前的學子聚集請願,不止是他,朝中重臣子弟都沒去。
錢府,當朝副相、禮部尚書的嫡長孫前來送信,自然是直接被請進書房的。
一進錢蕁逸書房,王詢不由的驚了一下。
韓侂胄竟然與錢蕁逸坐在茶桌兩邊,看茶桌上的擺放的,這是相互泡茶,再看旁邊已經有許多洗茶的渣,顯然這兩人已經談了很久。
韓侂胄主動問:“賢侄需要我退避嗎?”
王詢施禮:“不,晚輩原本是打算先來錢府再去韓府,本是一件事。”
“何事?”
王詢回答:“錢府皓桁叔提著棍子追打了韓府絳哥兒足有一條街,現兩人都在我祖父的書房內。”
錢蕁逸竟然笑了,韓侂胄也跟著笑了。
很顯然,相互間已經知道對方身份了。
錢蕁逸起身:“詢哥兒稍等,老夫更衣到你府,正好有點事情與你祖父談。”
王詢趕緊施禮:“雖沒請示祖父,但請錢公安坐,晚輩代祖父請示錢公,可否過府。”
錢蕁逸年齡大了,作為臨安府德高望眾的人物,王詢相信這麽晚讓錢蕁逸親自到自家去,自己祖父也會認為自己錯了,所以大膽代為作主。改為自己的祖父親自過來,這便是臨安府士子對錢家的一份敬。
錢蕁逸又坐下:“既然如此,那辛苦王尚書來一次了,正好有件事老夫也想聽聽他的意見。”
“是,晚輩告退。”王詢很鄭重的施禮後退了出去。
王家,王藺書房。
聽到這麽有趣的熱鬧後,有惡客上門,謝深甫樂呵呵的就來了,他要看看錢皓桁與韓絳相互知道身份之後是怎麽面對對方的。
下午稱兄道弟,夜裡演了一出全武行。
此時會如何?
樂呵。
這事越想越是樂呵。
謝深甫還特別讓自己的長隨帶了一瓶治跌打的藥,這是特意給韓絳準備的。
到了王家,遠遠的就聽到書房裡有吵架聲。
而且韓絳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謝深甫笑了:“厲害,這位絳哥兒顯然是不準備娶妻了,竟然還敢這麽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