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又或者說，人在絕境中才會展現出最頑強的求生意志。

　　方國華的病情好轉的很快。

　　在石曉雅【病菌殺手】50%的菌群壓製，以及張子凡【院長專屬簽字筆】，抗生素效果提升20%的聯合作用下，方國華術後並沒有出現感染。

　　手術第二天，他就能夠通過眨眼以及轉動剩余的右眼球來與人交流。

　　五天后，已經可以緩緩說話，和在床上做一些簡單的活動了。

　　“謝謝！”

　　當張子凡查房的時候，方國華用力抓住他的手，渾濁的眼睛中，滿是感激。

　　他不知道腫瘤還會不會複發，但他發現自己失去的左臉又回來了。

　　雖然只是一個畸形的左臉，但這對於方國華來說，無異於“神跡”！

　　重構左側頜骨，他不是沒有與別的醫生探討過這個可能性。

　　然而高昂的手術費，渺茫的成功率，以及巨大的手術難度，都讓這變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浩然醫院，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卻成為了可能。

　　既然已經有了這樣一個神跡，那麽方國華當然渴望著，是不是還能有第二個神跡，那就是自己的腫瘤能夠痊愈呢?

　　“謝謝您！”

　　方國華用異常沙啞的聲音說道，“剩下的醫療費，我會想辦法的……

　　我在第九醫院還有兩萬塊押金……”

　　在醫院住院都是要交押金的，金額不同地區，不同醫院，不同手術都會有所不同。

　　方國華在魔都的醫院中，就交了兩萬元押金。

　　這筆錢，手術後是多退少補的。

　　如今方國華並沒有手術，至少也能退個一萬五六千回來。

　　“好的，我會讓人幫忙去辦退款手續的。”

　　張子凡點點頭，“不過這筆錢你還是留著吧，你還需要生活，比常人困難的多的生活，那不是一年，不是十年，而是三十年，四十年的生活……”

　　“大夫你意思是……”方國華長大了嘴巴，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三十年，四十年的生活……

　　張大夫的意思難道是……

　　看著病人滿懷期望的眼神，張子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浩然醫院，這裡是奇跡應許之地，放心吧，一切會好起來的！”

　　……

　　方國華的護理工作進行得很順利，患者既沒有罵人也沒有摔東西，這在腫瘤患者的護理中算是一股清流了。

　　腫瘤科對於醫生來說，是一個不錯的科室。

　　但對於護士和護工來說，這是噩夢科室。

　　由於對生命失去希望，腫瘤病人，尤其是有反覆複發的病人，他們的脾氣普遍都會變得暴躁。

　　雖然不敢對手術醫生發火，但會把氣都撒到照顧他們的人身上。

　　這不是個例，而是普遍現象。

　　除了生無可戀之外，癌痛的折磨也是重要的原因。

　　癌痛是非常劇烈的，讓人生不如死。

　　為了壓製癌痛，對於某些晚期患者，醫生會使用曲馬多、杜冷丁等藥物進行止痛。

　　這些藥其實就是毒品。

　　依靠這些毒品才能壓製，可想而知那該有多痛了。

　　到了最後，癌症病人會整日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

　　很多時候，就連醫生都分不清，那究竟是癌痛發作，還是毒癮發作了。

　　總之，給腫瘤病人做護理，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方國華剛剛入院的時候，

情緒也不太穩定。　　但隨著病情的逐漸轉好，對於生存希望的增加，他漸漸變得平和起來，臉上甚至出現了笑容。

　　只不過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罷了。

　　……

　　“袁強，你小子長進了，知道幫我打掃辦公室?”

　　這天早上，張子凡很驚訝的發現，自己在住院部的獨立辦公室，居然被人整理過了。

　　袁強嘴裡塞著兩個菜包子，一臉懵逼，道:“老大，我差點遲到，哪有空幫你整理辦公室啊，你那辦公室像個狗窩似的，整理起來很花時間的……”

　　“頂撞領導，年終獎扣100。”

　　張子凡從抽屜中拿出了小本本，記錄下來。

　　袁強立刻慫了，“老大，是曉雅整理的吧，她比較細心！”

　　“不可能，她已經被我派去魔都出差了。”

　　張子凡搖了搖頭。

　　電話聯系了魔都那邊的醫院後，對方居然不同意線上退費。

　　理由也很簡單，對面覺得浩然醫院是騙子。

　　三甲醫院存在著大量醫托。

　　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以熱心大娘、睿智大爺的面目出現，用連篇謊言從三甲醫院撬走很多病人，拉去黑醫院手術賺錢。

　　方國華從魔都的三甲醫院不辭而別，來到S市一家小醫院手術，這事聽上去，確實很像這個套路。

　　無奈，張子凡隻好派人帶上方國華的病例文案、授權資料，以及影像資料，去那邊辦理一下手續了。

　　去魔都，也算是個半出差，半旅遊性質的福利，張子凡就把這事交給石曉雅去辦了。

　　……

　　既然不是石曉雅整理的，那又會是誰呢?

　　張子凡還在思考， 袁強的爪子已經伸向了筆記本。

　　張子凡眼疾手快拍掉了他的爪子，“幹嘛呢你！”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次。”袁強連忙求饒。

　　“不行，仁慈是破產的開始，作為資本家，我就是這麽滴凶惡！”

　　張子凡果斷的一腳將袁強踢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時候，一個鬼影似的乾瘦老頭，拿著掃把從窗外一閃而過，張子凡連忙跑了出去。

　　原來是方國華，正在打掃醫院辦公室的走廊。

　　“張院長好！”

　　方國華氣色看起來不錯。

　　當然，所謂的不錯，就是從一隻陰鬱喪屍，變成了一隻開朗的喪屍。

　　“老方，你才剛能下地不久，應該好好休息！”

　　張子凡上前奪過掃把，要把他帶回病房。

　　方國華連忙說道:“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從前那種無法忍受的疼痛已經沒有了，我不曉得如何報答大家的恩情，所以只能做些能做到的事情。”

　　“對了，我記得你以前的工作是財務?”

　　方國華的話提醒了張子凡，像他這樣的人，雖然生命被救回來了，不過其實已經社會性死亡了。

　　妻離子散，父母也不接納他，更別說昔日的親戚朋友了。

　　與其讓他回歸社會，不如讓他留在浩然醫院做點事情。

　　財務這一塊，張子凡肯定是要親自抓的。

　　不過就自己一個人，難免會捉襟見肘。

　　這個老方孤家寡人一個，倒是可以考慮錄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