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撈肥了
對外,寧衛民算是千方百計讓遊客們滿意了。
對內,他同樣也沒忽視基層工作人員的心態和感受。
說實話,人情世故爛熟於心的寧衛民,其實非常能夠體察民情。
對需要面對的現實情況,他心知肚明。
除了齋宮的職工是有豐厚獎金拿的,沒什麽牢騷可發。
其他的人,無論是天壇公園一方,還是服務局抽調的老字號職工,又或是來支援的民警。
有誰是願意離開家人,大過年的跑到這兒來挨凍受累來啊?
沒錯,這年頭講究奉獻精神。
而且既然端著鐵飯碗,對有些攤派性質的任務也沒法推諉。
可要說這些不得不來應差的人心裡不埋怨,不抵觸,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為了保證內部團結,調動工作人員積極性。
考慮到遊園會的工作勞動強度太大,又是節日裡勞作。
在年前,寧衛民就主動和天壇公園和服務局征詢,說想從齋宮陳列館的帳上劃撥一筆專款。
好為這些方便大眾的基層工作人員提供一定的物質補償,以慰其心。
他拿出來的具體章程,就是對天壇公園和服務局所抽調來的,所有為遊園會忙乎的職工。
在三天春節假期內,每天現場給每人發放五塊現金充當勞務費。
此外,每人每天還有一盒八達嶺香煙,一包半斤的雜拌糖可領,作為過年的小禮物。
等到過了三天春節假期之後,因為到了正常上班的日子,勞務補貼會降到兩元一天。
不過煙糖還是照舊天天都有,一樣可以領取。
這個舉措太有誠意了,天壇公園和服務局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那簡直就是歡迎至極啊。
於是本應該很棘手很難辦的事兒,一下就變得好辦了。
大部分被領導點名,或者抓鬮征調來的人,在知道了有補貼之後。
不情不願的心氣兒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至少是認為來了也不吃虧。
本來嘛,這年頭大部分人的收入是死的。
同一階層的人與人之間,就是有差距,頂天了也不超過十塊錢。
乾上十五天,就能額外到手小一個月工資了,誰能不動心啊?
春節是不能陪伴家人了,可事後還能補休啊。
拿著這小四十塊錢給老婆孩子買點什麽不好啊?
攢錢買家電的過程,都會因此大大縮短哪,誰還能不樂意啊?
更何況還白落一條半香煙和好幾斤糖呢,那也是錢啊。
於是情形陡然逆轉,像有些沒被攤上這碼子事兒的人,還反過來對能來的人心生羨慕呢。
尤其是家境困難的一些人,居然還有主動求領導,希望能把自己加上,或者頂替別人來加班的呢。
如果沒達成所願,甚至有人還酸溜溜的為此抱怨領導不公,私下裡罵街生悶氣的。
說白了,這就是錢能通神啊。
寧衛民的不小氣,直接就讓壞事變成好事了。
至於民警們,當然是不可能拿勞務費的。
為此,寧衛民還得靈活應變,把給予民警們的禮物做了一下升級處理。
除了每天的煙糖可以給民警們照發之外,他額外增送每位民警一條希爾頓香煙,一瓶法國白蘭地。
要知道,這年頭的舶來品的意義可不同,誰拿著洋煙洋酒都足可以好好顯擺一番的了。
所以盡管寧衛民在民警們身上花的錢,其實比其他人還少了一些。
但仍然讓民警們相當驚喜,就沒有人不高興的。
此外,就連給區分局送的錦旗,
以及對各方各面領導表達的謝意,寧衛民也都想到了。安排得是滴水不漏,八面溜光。
但這就是題外話了,在此無需多加贅述。
總之,在寧衛民精心又貼心的籌措下,他的遊園會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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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對外還是對內,基本上都達到了一種比較理想化的運作狀態。
那自然而然就打響了牌子,在百姓中間贏得了良好的口碑,引得人氣一日比一日更加旺盛。
反過來呢,作為寧衛民個人而言,他當然也不會白忙一場啊。
都說商人是無利不起早的,這話沒錯。
僅僅由此而來的商業利益,就已經足以彌補寧衛民殫精極慮的付出了。
別的不說,咱就說說“打金錢眼”這一攤兒吧。
利潤之豐厚,遠超寧衛民的預計。
光大年初一頭一天,聚斂起來的硬幣,就超過一千七百多塊啊。
這事兒說出去大概都沒人信。
合著就為了討個吉利,求個好運。
居然平均下來,相當於每個遊客白白扔了三分錢。
這手大不大?
那十五天合算下來,又得多少錢哪!
而這筆錢連數兒都沒有,自然沒必要入帳啊,也就成了寧衛民的私人收入。
與之類似,寧衛民把一些公園商亭裡的零食、玩具和自家的煙酒、旅遊工藝品聚集在一起。
隨便讓人擺的兩個套圈兒攤兒,居然也收獲頗豐。
別看兩毛錢仨圈兒,這麽一扔,收費似乎不高。
別看頭獎二等獎也就是三盒價值一塊六外匯券的希爾頓,以及一個齋宮標價十塊的石雕煙灰缸。
可問題是人越窮,博彩興頭就越高。
再加上寧衛民的攤兒又是獨家壟斷性的經營。
那大隊排的啊,頭一天下來,兩處加在一起居然就獲利一千出頭。
嚇人不嚇人啊?
而且必須得說清楚了,寧衛民是輸得起的人。
何況圖得本來就不是盈利,而是聚攏人氣。
他是絕對沒弄虛作假,甚至還巴不得有人能贏的頭獎,引人矚目呢。
要說他唯一動了點鬼心眼的地方,也就無非規則裡加了一條。
套中過三等獎以上的人,如果還想再套,每勝一次,就必須得往後退一米罷了。
結果就憑這個,套圈兒攤兒勝算就維持在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啊。
他是既賺了人氣兒,也賺了大錢啊。
但這還不算什麽呢。
要知道,寧衛民可是連張士慧,帶羅廣亮的一乾兄弟都招引來了。
他假公濟私地給他們劃分了最好的位置,那錢簡直是賺海了。
張士慧這邊,別看那些庫存的廉價煙酒是賠著往外賣的賠錢貨啊。
但出貨速度和折扣的程度可遠超平日的經營。
賠的少是賣的多,沒出五天呢,庫存就見底了。
臨時聯系的黃新源,連夜放貨才接上。
那這樣的銷量都轉換成高檔煙酒,不都是錢嘛。
就這十五天,真頂平日裡乾一個季度的了。
羅廣亮那兒就更順當了。
本身棉織品就漲了價兒了,價錢只要賣的比商店低,不愁沒人要。
結果他們把寧衛民囤積的那些棉織品這通賣啊。
不但縫紉社庫存基本都拋售光了,就連米嬸砸手裡那些化纖布,也借著這機會順帶手給清了盤。
算是成功寬慰了米嬸兒的心,很及時的化解了這老太太的心頭之患。
反正歸了包堆兒,這些要都算在一起吧。
寧衛民通過這廟會撈到自己手的淨收入,那差不多就達到十五萬了。
值不值?
私人合適吧?公家同樣很合適。
來逛廟會的人,是餓了吃,不餓也吃,反正逛廟會少不了吃。
品嘗各種京城風味小吃,是京城人逛廟會的一大嗜好。
而且糖葫蘆、風車、氣球、毽子、空竹、風箏等攤位是做吸引小孩子的地方。
孩子們都會來挑選自己心儀的玩意兒。
服務局下屬的飲食店、工藝品商店。
天壇公園的汽水、麵包。
甚至是那些耍手藝的私人小販,一律全賣瘋了。
瘋到什麽程度呢?
別的不提,就說冰糖葫蘆的和手工風車這兩樣東西。
作為廟會上最具代表性,也最讓孩子們難有抗拒力的東西,完全就是供不應求。
大年初一的一個上午過去,經營這兩樣東西的小販們,兩千多串的冰糖葫蘆就都賣光了,幾百個手工風車也告售罄。
當寧衛民發現那幫小販們這就要走,而且得知他們還都沒存貨的情況。
甚至由於缺乏材料,小販們回去也沒法趕做的時候。
寧衛民當時就心急起來了。
因為要沒了這兩樣東西,那這遊園會哪兒還像個樣子?
過年嘛,人們來逛就是要放松心情,高興地玩玩兒。
什麽好玩兒就玩兒什麽,哪兒熱鬧就湊到哪兒看熱鬧,不怕花錢。
你不能讓遊客連最基本的消遣玩意都買不到啊。
那不就砸鍋了嘛。
於是就為這事兒,寧衛民臨時聯系喬萬林,倆人一起緊急想辦法求支援。
最終經過一番著急冒火的聯絡,喬萬林算是在玩具公司的庫存裡,調來了三千多個用於出口的風車頂上了。
同時他們又給漆器廠下了訂單,讓那頭組織工人,臨時加班趕製風車。
至於糖葫蘆的供給,是“北極熊”食品廠幫忙解決的。
人家把作罐頭的紅果充當原料。又組織工人加班,才及時製作出了夠數的糖葫蘆送了過來。
最終,十五天的廟會,共計賣出了十二萬串的糖葫蘆,兩萬六千個風車。
這還是原料耗盡,工又不趕趟的情況下呢。
否則更多的商品,這廟會也消化得掉。
反正這麽說吧,最保守來估計,本屆遊園會每位遊客至少在此花掉了兩塊錢。
因為如果按照說好的,公家的攤點要上繳的百分之十營業額充當管理費。
寧衛民根據收上來的錢數差不多有二十萬。
大致就可以估計出,不算門票,齋宮陳列館和個體小販們的收入。
光這些公家攤點的營業額就接近兩百萬元,你就說肥不肥吧?
如果依次來推測最真實,更全面的情況,其實應該是三百萬流水差不多。
總而言之,這次遊園會是有驚無險,皆大歡喜啊。
不獨寧衛民撈肥了,各方參與者,也全都賺大了。
別的不說,就說這二十萬管理費,按照四三三的比例一分配。
寧衛民已經足以替齋宮陳列館回收組織活動的大部分成本了。
而天壇公園和服務局更劃算,那是各自都得了六萬元的淨利潤充當經費啊。
別忘了,這還僅僅是開始呢。
只要參與過這次遊園會的人,誰都清楚。
等到明年再辦的時候,那準備得充分了,只有更肥的!
什麽叫肥豬拱門啊?
這就是肥豬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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