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蒸汽車帶著蒸汽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荒地中疾馳,黎長生內運法力至雙眸處增進目力,透過前方的車窗看見前方不遠處的亂葬崗中有著兩道人影,其中一人正是荊子棘,心中大喜,一腳踩上油門,蒸汽車速度又快了一分。
轉眼間,車子就到了荊子棘的面前,黎長生一腳踩下刹車,車輪與不平整的地面發出劇烈的摩擦聲,蒸汽車緩緩停在二人面前。
不等車停穩,這喬裝成黃臉青年的新漢大使館參讚火急火燎的打開車門,三步並作兩步撲到荊子棘面前,掏出一件圓盤,快速說道:
“荊術兄,我立刻施法為你遮掩行蹤,不要抗拒。”
荊子棘微微點頭,知道此事緊急,也不說話,就見到黎長生拿著圓盤的雙手法力一吐,布滿圓盤表面的繁複刻印頓時綻放出淡淡的毫光,而後黎長生伸手快速撥動這圓盤盤身的機關,同時體內法力如流水般快速注入這法器。
伴隨著黃臉青年的全力施為,他蠟黃的面色迅速退去,而後變得白皙,同時這圓盤內部響起“哢嚓哢嚓”的機括運轉聲,只是片刻,黎長生低喝一聲:
“疾!”
圓盤上點點毫光如雨點灑在荊子棘身上,覆蓋在他表面凝而不散,讓他如同穿著一層毫光織成的紗衣。
剛剛做下滔天大案的荊子棘隨著這紗衣上身,隻覺自身和外界出現了微妙的疏離感,心下微微一松,指著昏迷的王友善,對施法已到尾聲的黎長生快速說道:
“黎術兄,這人是津門港巡警局海外司的司長王友善,他帶著巡術司司副金文還有十幾個巡警是來抓張遠慶,其他人都被我殺了,還剩他一個,你看是殺是留?”
全力催動法力的黎長生此時已經現出法體真身,只見這青年豐神如玉,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爍著星輝。
他用力在手上星盤一撥,星盤內部機括響起“哢嚓”一聲,又是一片星輝從星盤上灑出,和荊子棘身上籠罩的紗衣連成一片,而後這紗衣化散為星輝明滅不定,最終緩緩消散。
黎長生完成了施法,長出了一口氣,聽到荊子棘這話頓時一驚,立刻答道:
“留!”
而後毫不遲疑,又對這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的中年人施了一次法術,等做完這一切,這新漢大使館的參讚眼中星輝黯淡,肌膚也沒有了晶瑩如玉之感,他彎著腰手撐著膝蓋喘了口粗氣。
荊子棘看著此時法力有些透支的青年,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黎術兄手上的法器是渾天星盤?你這施的法術是星圖覆身法?”
荊子棘看著這黎長生施法過程和其狀若星輝的法力,頓時意識到這人修習的極有可能是《太易星辰書》,此法與《坎離水火劍氣》一般,都是尤重根基的法術,堪稱諸夏術法傳承中的玄門正宗,能成功修習此法者,必然前途遠大。
黎長生聽到這話不由得一震,詫異的抬頭望向這少年答道:
“荊術兄好眼力,我借用渾天星盤之力施的星圖覆身法,可以持續三晝夜,三日內任何人施法追蹤術兄還有這王友善的行蹤,都會激發星圖覆身法的反製。”
星圖覆身法,就是《太易星辰書》中的法術。
聽了這話,荊子棘了然的點點頭,又根據自己前世遊戲的記憶問道:
“如果大崇術士施法追蹤我下落,每追蹤到我一次,這星圖覆身法都會遮掩一次,直到耗盡這道法術的法力,
我體表就會出現星輝破碎之景,為我做出示警?” 黎長生點點頭苦笑道:“不錯,所以荊術兄短時間內恐怕不能離開津門港了,我必須定期為術兄施法遮掩行蹤,否則大崇很快就能查到術友下落。”
“術兄此番做下好大事,等官府的術士查到術兄下落,哪怕術兄坐船出海,大崇都會派出海軍來抓捕術兄。”
說到這,黎長生面露猶豫,短短一瞬後就下定了決心,隨後一咬牙站直了身子,而後躬身對荊子棘行諸夏古禮,沉聲說道:
“荊術兄也知,我新漢對那巡術司司正丁遠山殺人修煉邪法之事深惡痛絕,此賊不除,這津門港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遭了這賊子的毒手。”
“這大崇子民,與我新漢皆為諸夏子民,實不忍見同胞無辜收戮,不知荊術兄可願祝我等一臂之力?此事一了,我親自陪同術兄前往新漢,為術兄向朝廷請功!”
一聽了這話,荊子棘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取信於新漢大使館,畢竟他手上已經染了太多大崇官府的血,絕不可能是大崇奸細,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立刻答道:
“正有此意。此賊多行不義,必殺之以挽救無辜生民。”
“術兄高義!”
黎長生大喜。
荊子棘微微點頭,又想起了葉清顏等人的安危,轉而問道:
“黎術兄,那艘天秤星號已經出海了嗎?”
黎長生立刻點頭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錯,我過來的時候路過碼頭,剛好看到天秤星號已經順利起航。”
說到這,這青年面露尷尬之色,他苦笑著說道:
“此事多虧術兄行事果斷,不僅第一時間把大崇術士上船的事告知我等,還立刻去清理掉了那些大崇官府之人,不然船上諸人危矣。”
荊子棘此前就知道,新漢大使館擔心自己是大崇派來的內應,因此把自己安排上了船後,還派了人盯著他,當然,這無可厚非。
所以他發覺那巡術司術士後,不僅第一時間讓葉清顏將此事告知新漢之人,還迅速找到暗中觀察自己的盯梢,命他立刻把此事傳回大使館,因此這黎長生才會來的這麽快。
荊子棘聽了這話,心中一塊大石落下,提也不提盯梢之事,他輕聲笑道:
“我這也是迫於無奈,總不能讓大崇派人來把整船人一鍋端了。黎術兄,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把這人帶回大使館吧!”
“善!”
黎長生心中一松,立刻答道。
————
津門港巡術司,正午。
巡術司地下的一間暗室,這裡不見天日,有十幾盞煤油燈掛在牆上,為這黑暗的環境提供了光亮,但是在這陰暗氛圍中,反而更顯得壓抑。
暗室中有一圓形高台,高台上立著十幾根木架子,這些木架子圍做圓形,上面捆著十幾個衣不蔽體的年輕男女。
此時這些人一個個垂著腦袋,男子身上遍布鞭痕,渾身被打的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肉,渾身散發血液乾涸後惡心的味道;而女子則更慘,透過襤褸衣物下,可以見到這些女子身上布滿青紫抓痕,全身一片狼藉,還散發出一股惡臭。
此時巡術司司正丁遠山身著黑色玄袍,頭戴烏冠,現出法體真身,只見他臉色青黑,面目醜惡,在這周圍十幾個被綁在木架子上一身慘狀的男女的襯托下,當真如同餓鬼一般。
丁遠山看著這共計十四個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的年輕男女,點點頭,陰毒一笑,自言自語說著:
“十四人,十四個本來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年輕人,男性被去勢後鞭打折磨,女性被幾十人輪番折辱,充滿希望的未來被殘忍破滅,此等怨氣,應該是夠了。”
綁在木架子上的十四人個個低著腦袋一言不發,對此人說的話毫無反應,也不知是昏了過去還是被折磨到麻木,隻想一死解脫。
空氣中回蕩著這丁遠山沙啞陰邪的聲音,他環顧一周,滿意一笑,而後運轉體內的陰邪法力,手中結出種種法印,嘴裡吐出各種意味不明聽著像是鬼哭狼嚎的嘶吼聲。
這暗室中頓時陰風陣陣,一股黑氣從此人身上冒出,鑽入這些年輕人的體內。
這些陰邪法力頓時激發了這些年輕男女體內最後的生命力,他們一個個痛苦的嘶吼起來,抬起頭,瞪著血絲密布的眼睛死死盯著丁遠山,淒厲叫喊起來。
一個青年猛烈的掙扎起來,綁在他身後的木柱子都隱隱晃動起來,他瘋狂的喊道:
“狗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一個衣不蔽體身上青紫遍布渾身散發惡臭的女子眼角流著血淚,如鬼哭般叫道:
“你不得好死!”
還有更多人喊道: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
丁遠山聽了這話,冷冷一笑:“笑話,我堂堂大崇六品術官,處置爾等反賊又怎麽了?做鬼?你們活著的時候要遭我蹂躪,死了後一樣要供我驅使!”
說話間,越多黑氣鑽入這些年輕人體內,他們的淒厲喊聲越發慘烈,丁遠山為讓這些人怨氣更重,繼續冷笑刺激他們道:
“我知道你們個個心懷怨氣,但是要是你們不加入那和有新漢背景的學社,又豈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我知道你們平時日子不好過,但這不是你們不服官府教化勾結新漢的理由!”
聽了這話,這十幾人怒罵的聲音越發淒厲起來。
丁遠山滿意一笑,繼續說道:
“有怨氣?笑話!怨氣要是有用,還要官差做什麽?還要這法術做什麽?沒有力量,還敢不服官府教化,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完這話,法力一催,這些青年男女一個個發出人生最後最痛苦淒厲慘叫,而後其身上血肉如同融化的蠟燭一樣,化作散發著惡臭的液體滴落下來。
“怨靈血,成了!”
丁遠山大喜,繼續催動法力,務必榨出更多的怨靈血來。
隨著此人施法,這些青年人在發出人生最後的慘叫後,一個個失去了生命。
其中一個年輕男子垂著腦袋,彌留之際,過往人生的記憶迅速在他眼前一一閃過,他嘴角微動,吐出兩個字:
“會長……”
然後腦袋一松,再也沒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