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成就超凡的過程，向來九死一生。

凡人練習違反人體生理規律的動作與冥想，本身就是在慢性自殘，若不能成功勾連靈海引靈氣入體填補身體虧空，就必須停止訓練給身體恢復的時間。

能一直正確完成每一次訓練，並得到靈海反饋者，最快十幾天就能晉升超凡，慢的可能練一次自殘一次，十幾年都不能跨過這道門檻。

如果修習者一味勇猛精進卻不得其法，不日就會暴斃而亡。

獵魔人訓練的難度，更甚尋常超凡者。

他們在年幼的時候，就要接受青草試煉，不停服用各種草藥配合不同動物器官血肉秘製的藥劑，這會帶來甚至連成人都無法忍受的痛苦。

如果他們承受不住休克過去，藥劑就會將他們幼小的內髒盡數摧毀，讓獵魔人學徒們含恨死去，器官衰竭，心臟驟停，甚至大腦受損，種種死法堪稱酷刑。

只有喝下藥劑，承受藥力的摧殘又活了下來的孩子，獲取了青草試煉強化的他們才能正式開啟獵魔人訓練，獲取脫離凡俗成就超凡的資格。

據統計，只有三成人能活著撐過青草試煉，只有一成人才能勾連靈海完成蛻變，成為真正的獵魔人。

加德·卡斯丁就是活下來的那十分之一，和死去的同伴相比，他無論是運氣還是天賦都超過了他們。

“那個大崇女人答應了嗎?”

祖陽城靠近西人街的一處民宅中，一個看著只有二十多歲的諾德青年看著卡斯丁問道。

他穿著西式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將袖口卷起到手肘處，露出一雙肌肉線條分明的強壯手臂，身上帶著點酒氣，襯衫領口隱隱能見到酒漬，身前桌上上開了瓶酒還有個大杯，見卡斯丁走了進來，他立刻放下酒杯問道。

“答應了，但是我估計她做不了主，她肯定要把我提出的條件傳到大崇帝國，由他們的國君作出命令。”

卡斯丁本與常人無異的眸子在他的放松下變成了狹長的獸瞳，他看著面前剛剛酗酒的夥伴，將此前和花未眠面談的過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青年叫瑞馳·唐納德，貓派獵魔人。

他眯著如同貓科動物的獸瞳，轉身拿起酒瓶子咕嚕咕嚕一口喝乾，大量酒液灑出打濕了他的領口，他隨手擦了下，笑著說:

“既然那女人沒第一時間拒絕，我估計之後大崇國君一定會答應。他此前就答應了等價於二十萬銀角糧食的條件，為了殺那個十五歲就成就……術士的荊子棘，哪怕我們要求再多一點，我估計他也會接受的。”

“不殺了那個人，在給那個荊子棘點時間，日後誰殺誰可就不一定了。”

唐納德一副勝券在握的語氣，卡斯丁也點點頭讚同說:

“不錯，十五歲的超凡者，誰知道他以後能到哪步?更何況那荊子棘還是津門港一事的幕後真凶，大崇絕不會放過這個人。”

他一邊和同伴說話，一邊走到靠牆的酒櫃中抽出一支紅酒，拇指一發力就彈飛了瓶塞，直接對嘴喝了一大口，長出一口氣:

“呼……還是冰鎮的葡萄酒舒服，先不說那個荊子棘，說說那種大崇參讚花未眠吧。唐納德你是不知道，我和那大崇女人面談的時候，我都差點控制不住我撲過去的欲望。”

卡斯丁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意味深長的看著青年。

“……你以前不是天天逛妓院嗎，後來還說女人也就那樣，怎麽現在又變了?”

唐納德抽了抽嘴角，古怪的望了眼卡斯丁:

“用東方人的說法，你又犯了寡人之疾?”

“去，我是這麽膚淺的人嗎?”

卡斯丁故作輕蔑的看了眼青年:

“是我的本能在提醒我，

如果我能和那位花參讚發生點美妙的關系，我會變得更強。”“真的?”

唐納德也不淡定了，瞪大眼睛問。

“我這具身體的本能在不停提醒我，那還能有假?”

卡斯丁得意洋洋的說:“先不說這個，去把裝備準備下，等我們從青州回來，我帶你一起去見見那位大崇女人，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

崇都，皇室書房。

屋外陽光燦爛，屋內幽靜沉重。

書房中除了大崇國君完顏薩木圖和親王完顏柯爾克，再無第三人。

看完面前完顏柯爾克剛剛呈上的手抄折子，完顏薩木圖取過筆批複“準”，抬頭望向面前兒子，問:

“怎麽樣，柯爾克，查到什麽沒有?”

“回君父，崇都上下修習了陰山洞天所傳法術的，連同兒臣在內共有七人，皆是我族出身，我們的法門全部被陰山君留下暗門，但這暗門究竟有何影響還沒試出。”

說到“連同兒臣在內”的時候，完顏柯爾克面色煞白，額頭微微見汗，聲音也有點顫抖。

“另有欽天監八人修習有扶乩之術，都曾有過魂遊陰山洞天的經歷。這八人和我等七人一樣，都被陰山君做了手腳。”

“剩余共計三十七名狼族夏族術士，其中我族二十五人，夏族十二人，我派人多方測驗，均未查出問題。”

身穿深藍色官袍的完顏柯爾克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不敢有絲毫隱瞞，躬身一一說了。

陰山洞天傳出來的法術，都是狼族薩派的正宗法術，唯有大崇狼蠻人中的權貴才有資格修習，因此只有七人。

完顏柯爾克修習《三密寶瓶法》，就是七人之一。

完顏薩木圖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抬頭注視著完顏柯爾克， 眸子裡幽幽暗暗，叫人捉摸不透。

完顏柯爾克低著頭一言不發。

“陰山君想以暗門法術暗中控制我大崇朝堂，這如意算盤是不錯，但是恐怕他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暴露了。”

良久，大崇國君自言自語道，絲毫不提及新漢的陽謀。

現世陰山君侵蝕的大崇術士不多，幫助了他最終作出決定，而且無聲無息間朝堂有小半狼族術士被留下暗門，這讓他這個國君油然生出不安和狂怒的情緒。

更何況論血脈關系，他和太祖間隻隔了三代，那陰山君和他不知道隔了幾十代。

兩方權衡下，他最終選擇站隊到大崇太祖完顏阿古木這一邊。

他看著完顏柯爾克沉聲說道:

“欽天監的努爾哈近日修習太祖改良傳下的《陰山法》精進神速，在有些日子就能晉升二層靈海了。到時候我命他下去冥土拜見太祖，看看太祖有沒有辦法破解那些暗門。柯爾克你們十五人近日就不要修法了。”

“無事，你們別亂走。”

“是！”

雖然要被禁足，但這不是大事，完顏柯爾克心中一松。

完顏薩木圖說完，撇了眼手頭奏折，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

“對了，我大崇駐海外諸國大使館，我記得有幾個人修習的也是陰山洞天流出的法術吧，把他們也給叫回來，免得陰山君動拿他們做文章，他們也和你們一道，別到處亂跑。”

“是，君父。”

完顏柯爾克躬身回答，忽然想到新漢的代理大使花未眠，嘴角流露出喜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