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從武藏身上釋放出龐大無比的劍壓的同時,她的身後似乎也出現了一道十數米高的仁王虛影。
所謂‘仁王’,在佛教之中,乃是教徒對‘佛’的尊稱。
而浮現在武藏背後的仁王虛影,和一般印象上的‘佛’不同,有著一身黝黑的膚色,臉型猶如羅刹般猙獰,雙眸猩紅,口露獠牙,上身袒露,四隻臂膀同時握著四把巨大的木劍。
與其說那是‘佛’,不如說是‘修羅’。
在佛教的發源地印度,據說佛本來就是和修羅密切相關的存在,許多印度教和佛教的神,都具備著修羅的形態。
武藏所信奉的神名為‘天滿大自在神’,在神格方面,被認為是和印度教破壞神‘濕婆’的側面之一,在島國也具備著‘學問之神’的神格。
而破壞神濕婆,就的確有著與修羅接近的形象,和浮現在武藏身後的仁王的形象有幾分吻合。
只不過,雖然看似是武藏召喚了仁王虛影,但實際上,那並非是真正的仁王,而是武藏的一種名為‘小天衝’的技巧。
所謂‘小天衝’,就是指一種釋放出龐大無比的劍氣威壓,用來削弱對手的氣勢的技巧。
武藏身後的仁王,實際上就是劍壓過於強大的情況下,浮現出來的虛影,並非是真正的佛或者修羅。
在仁王虛影浮現出來之後,武藏猛地將腰間的兩把刀再度拔了出來,並且在距離十數米的情況下,對著魔術師周身的金色圓環遙遙揮斬而下!
“轟!”
“轟!”
“轟!”
“轟!”
連續四道轟鳴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武藏對著金色的圓環結界連砍了四刀。
在劍壓導致的幻象之下,她身後的仁王虛影,在武藏斬下四刀的同時,也舉起了四隻手臂之上的四把木刀,對著金色圓環結界接連斬下。
看上去好像是仁王虛影對結界發動了進攻,然而,實際上正相反,虛影只是表象,真正對結界發動攻擊,還是武藏。
而在四刀盡數斬出之後,就仿佛之前的四刀只是開胃菜一般,又好像在四刀之上具備著冠絕之前四刀的第五刀一樣,武藏舉起了手上的雙劍,龐大的劍氣威壓凝聚在劍上,被她攜帶著全身的力量,一劍轟斬而下!
那是名為‘大天象’的劍技。
毋庸置疑是武藏壓箱底的招數,將渾身的力量都壓縮進這一招之中,揮出最強的一劍。
在這一劍揮出的刹那,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劍壓就已經在半空中攪動起了風雲,在方圓十數米范圍之內掀起了一股令人無法正眼相對的狂風。
而在這一劍落下的時候,一道仿佛從天際而來的,十數米長的巨大刀光就如同無中生有一般,從無限、無敵的【空】之中顯現出來,向著金色的結界落了下去。
那已經不是用來斬斷物質,用來殺人的劍,而是足以將一切悲運、宿命、詛咒斬斷的——對因果之劍,也是武藏對【空之道】的追求的具現化,乃是尚未完成的‘無空之劍’,又或者是‘零之劍’。
在她將這一招徹底完善之後,想必這樣的劍,足以成為世間獨一無二的究極之一吧。
在這一劍的驚世之姿下,已經被之前四刀砍得支離破碎的金色結界,幾乎沒有半點抵抗能力,就被輕易斬碎。
俯衝而下的龐大劍氣威壓,在瞬間就將魔術師的身體碾壓成了爛泥,隨即令其屍體在狂風中被一點點的凌遲化作飛灰,
消散一空。 “好強……”
就好像是看到了真正的從者級別的戰鬥一樣,又仿佛是看到了神話再度在眼前降臨,哪怕以琉夏的淡漠,在這一刻,也由衷的發出了對武藏的讚歎。
他努力睜大了雙眼,聚精會神,將武藏在這一劍前後所有的動作都印刻進自己的雙眼之中。
這樣的劍招過於強大,哪怕對於琉夏來說,都是只要學會,就足以成為他的寶具,變成能夠一招定勝負的絕對殺手鐧的招式。
如果能學會這一招的話,別說是眼前這個魔術師,就算比他再強一倍,乃至數倍以上的魔術師來到他面前,琉夏也有把握正面將對方擊敗。
只不過,他雖然有著有朝一日將這一招在自己的手上再現出來的想法,但究竟能從武藏的這一劍之中看到多少的精髓與奧妙,那也只能看天意。
雖然因為【無記名靈基】的記錄作用,琉夏具備了絕對不會忘記知識的特性,但那充其量只針對他已經學會的知識,並不能讓他具備過目不忘的機能,想要再現這一招,依舊需要他一點一點的將所有的細節與奧妙都記在心中,徹底學會之後,才能烙印在靈基中。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夠沒有限制的讀取自己靈基中的記錄的話,或許才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吧,但他現在還做不到。
一劍過後,劍氣威壓散去。
被劍壓引起的狂風吹得滿天飛的樹葉,久久才飄飄蕩蕩的從天空中落下。
黑衣魔術師再度從琉夏的眼前消失了蹤影。
他又死了。
只可惜,沒從他口中問出盯上他的理由,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繼續復活的手段了。
將目光收回,琉夏環視著四周。
夜晚的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這空蕩蕩的街道上。
原本武藏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別說是影子了,連劍袋都從地面上消失。
“應該是被她離開之前拿走了吧。”
琉夏看著武藏消失的地方,目光低垂。
他想要從自己的內心中找到一絲惆悵或是不舍的情緒。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他的內心依舊毫無波動,就好像武藏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在他心中一樣。
明明是和他同居了一個月之久,將自己所有的劍法都傾囊相授,是迄今為止,親近程度連父母都比不上的女人,但琉夏心中依舊沒有對她的絲毫留戀,讓武藏就好像一個工具一樣,從他的內心一閃而過,沒有在他心中留下一點痕跡。
“我就真的沒有辦法獲得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情嗎?”
琉夏抱著這樣的想法,轉身離開了這片街道,向著被定為目的地的拉麵店走去。
“說起來,本來是打算讓她多打包一點烏冬面走的,結果別說打包了,連吃麵都沒來得及……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再請她好了。”
只不過,機會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