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撒謊,或者恐懼、興奮的時候,身體的心跳速度、血液流速都會不由自主的加速。
琉夏的眼力和觀察力本就不俗,尤其是在領悟【通透世界】之後,他的觀察力就增強到了接近可怕的地步,在使用【通透世界】的情況下,對方的細微身體反應根本無法躲避他的觀察。
雖然柳生但馬守宗矩的心跳速度只是加速了一瞬,然後就恢復了平靜,但琉夏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
而且,他心跳之所以減緩下來,在他【通透世界】的視角之中,赫然也是通過對自身軀體的控制來達成的。
換而言之,這個人是自己主動讓心跳速度減緩下來的。
“面對我面不改色,面對武藏卻突然心跳加速?”
琉夏雙眸微眯,目光低垂,“總不會是一見鍾情吧……而且,如果是一見鍾情的話,我的魅力上升到這種程度,看到我卻面不改色,這也同樣很奇怪。”
成為鬼王之後,琉夏的魅力已經達到了不分男女和種族,讓任何生物都足以為之心動的地步,他如果開著【通透世界】走在街上,八成會看到所有路人對著他心跳加速,連動物都有可能盯著他發呆。
別說這個年紀本來就很難產生什麽感情了,就算柳生宗矩真的是一見鍾情的話,那對象八成也不會是武藏。
“這家夥果然有古怪。”
琉夏雖然心中這麽想著,但表面上依舊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他按捺下了心中的懷疑,沒有再將目光放在對方的身上。
而下方的柳生宗矩,在看了武藏一眼之後,也十分平淡般的移開了視線,然後駕著馬,帶著後面的軍隊離開了這條長街,向著天守閣的方向而去。
酒店閣樓之中。
“唔嗚……!”
武藏不知何時埋首在了窗前,用手捂著臉,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一副“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的鴕鳥般模樣,從喉嚨中發出仿佛黑歷史被揭發一般的羞恥嗚咽聲。
“你認識他?”
琉夏向著武藏看了過去,目光之中充滿了探究的意味。
“不,也說不上認識……”
武藏從窗前抬起頭,臉上果然浮現出了有些無所適從般的尷尬神色,“以前我穿梭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和那個老爺子交過手……不過應該是不同世界的其他人物吧?沒錯,不是本人,不是本人!”
“嗯……不會是武藏親你主動挑釁了人家,然後被收拾得體無完膚吧?”
藤丸立香琢磨著武藏的性格,有些不確定般的做出了如此的推測。
“我有什麽辦法,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劍聖啊!唔嗚……!夠了,不要再讓我想起這件事了,太羞恥了!”
武藏雙手抱頭,堵住了耳朵,然後整個人直接蹲在了牆角,一副羞恥難當般的模樣,臉上飄滿了紅暈。
自己見獵心喜主動衝上去挑釁別人,結果被人家三兩下擊敗,得虧途中觸發了不受控制的穿梭能力才能逃得一命這種事情,怎麽好拿出來說嘛!
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藤丸立香和寶藏院胤舜看著武藏的眼神也變得好笑起來。
只有琉夏,在聽到武藏的說法之後,整個人的身形便不由得微微一滯。
劍聖?
劍豪之上的劍聖?
那個柳生宗矩?
“機會。”
這個念頭頓時在琉夏心中一閃而過。
他離突破道之境界不過一步之遙,沒理由放過這個機會。
…………
為了保證能第一時間獲得情報,幾人決定在土氣城多待一段時間。
白天的時候,各人分別外出打探消息,晚上則回到酒店中休息。
為了防止給藤丸立香造成太大的負擔,寶藏院胤舜決定留在酒店之中,通過盡可能減少外出來節省魔力,將打探情報的工作交給了風魔小太郎,忍者在這方面的能力怎麽也比他一個和尚來得強。
於是,這一天的夜晚很快來臨。
眾人回到酒店,交流過情報,吃過晚餐之後,便各自回到了房間,沐浴睡下。
待得夜半三更之時,一道全身漆黑的身影從酒店翻窗而出,無聲無息的落到了地面上,沒有驚動一個人,然後迅速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天守閣。
入夜之後,這裡九成的房間都早早的熄滅了油燈,下總守、千金、仆人等等也紛紛進入了夢鄉中,唯有兩隊武士在外巡邏。
琉夏通過【變化】技能變成身形高挑而纖細的青年姿態,全身穿著布帛製的黑衣,以著超高級的隱匿氣息和身形的技巧,瞞過了在外巡邏的武士,潛入了天守閣中。
天守閣之內,即便大半的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但還有一處的燈光亮著。
那是一座道場。
是松平下總守和麾下的武士們用來練劍的道場。
不過,因為今天來了貴客的緣故,那些武士們也只能從這道場中退去,將道場讓給了這位新來的貴客。
年近七十卻還很精神的銀發老爺子,此刻就無比端正的正坐在道場的中央,他的身上穿著和白天一樣的灰黑色簡樸武士服,面前則放著一把連鞘的刀。
他默默的閉著雙眼,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就連呼吸也盡可能的壓到了最低,整個人仿佛已經進入了睡眠一般,但他全身的劍氣卻隱而不發,沒有絲毫放松警惕的跡象。
這是一種名為“坐禪”的行為。
能夠幫助參禪者明悟本心,驅除心魔,讓被喧囂塵世影響的內心回歸“本來無一物”的寧靜狀態。
柳生家傳承下來的新陰流劍術,本就要求有極高的心性,而鍛煉心性的辦法就是參禪,通過參禪來讓心靈回歸沉靜,將心性鍛煉到極致之後,才能悟透新陰流的至高奧義。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劍客。
不僅是劍術足以成為萬千劍客的標杆,便是其心性修為,也足以令無數人歎服。
某一刻,他突然眉頭緊鎖。
然後睜開了眼睛,目光在道場內四處轉動起來。
“看來這天守閣的安全很成問題,居然混進了小賊。”
他從地上站起身,臉上那平靜的神色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目光卻已經警惕了起來,在周圍四處環視著,試圖尋找出讓他心中不寧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