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一分一分落下去,落到眼睛的最後一格。
沈鋼轉過臉對她說:“白芷快看日落,我想和你一起看!”
白芷沒有回應……許久都沒有回應……
“白芷……白芷……”沈鋼弱弱的聲音叫著白芷。
她就這麽睡下去了……
沈鋼大聲痛哭……“白芷,白芷……舒兒還在等著你回去呢?”
“我這是在哪?怎麽飄起來了?”白芷進入她的昏迷夢,感覺自己飛起來了。
她來到一重院落,方是白芷的臥室,她媽媽已經為她放好了洗澡水,還準備了換洗衣服。
“來,白芷快過來洗個澡,你去哪裡了?身上怎麽全是灰塵。”白芷媽媽叫著她。
“阿媽……阿媽,你不是已經……”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不是和沈鋼在地震中?怎麽到這裡了?難道是來到天堂和媽媽一起了?
“傻孩子說什麽?我都聽不懂?”她媽媽說。
“我不是孩子了阿媽,我已經嫁過人了。”白芷怔怔看著她媽媽說。
“你還在讀高中,怎麽會嫁人,是不是生病了,說什麽?”
她看了看自己好像變了模樣,手抓到落在肩上的頭髮,變回了黑長發的女孩。
“阿媽,快告訴我,我現在幾歲?”白芷不敢相信自己,情緒很激動。
“你十八歲,最好的年齡。”她媽媽說。
怎麽可能?舒兒呢?
“好啦!快去洗個舒服澡,水涼了就不好。”她媽媽說。
洗了澡出來,她媽媽已經替她將一些首飾都放回梳妝台上去了,她坐下梳著頭,見著鏡子裡的自己竟是高中模樣。
鏡子中的自己膚色白膩,大大的眼睛,秀氣的鼻子,飽滿的小嘴。
此時才方覺自己在小時候的家裡,借著燈光,看牆的一面,就著燈一看,原來貼滿上學時的紙狀。
忽聽她媽媽叫道:“白芷,出來吃飯了。”
她心中歡喜,肚子正餓得不行,又對鏡子理了理頭髮,方才出去。
她媽媽正在廚房裡端菜出來,天色已經晚下來,廳裡開著壁燈,白芷看見熟悉的身影立在長窗之前,或者是出來走得急了,她感覺太像夢了。
原來是他爸爸。
“白芷,你去哪裡了,我們找你好久!”她爸爸說。
“阿爸,你不是不在家的嗎?”白芷很奇怪自己爸爸怎麽和她說話了,記憶中爸爸很不喜歡她的。
她爸爸對她一笑說:“白芷出了一趟門,倒像是換個人。”
白芷將臉一揚,說:“我本來就是大人了,難道我還是小孩子嗎?”
她亦嗔亦怒,耳上兩隻長長耳環的墜子沙沙地打著衣領。
她媽媽說:“這孩子肯定是受風寒了,腦袋有點不清醒?”
又說,“吃了飯帶她去看看醫生。”
“阿媽,現在是哪一年?”白芷問。
“一九九八年,怎麽了?”她阿媽說。
天啊,怎麽會這樣?白芷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肉,真的會疼,她還在讀高三?難道在重慶的生活才是夢?
“明天記得去學校了,老師都問了好幾次了,怎麽請假那麽多天。”她媽媽說。
白芷含笑對她媽媽說:“我在讀高三?”
“是的,快高考了?”她媽媽說。
“好啦,吃完快去複習……”她爸爸說。
白芷回到房間,一張舊的考卷讓她研究半天,這是她以前的字沒有錯,錯題也是這些。
還有她以前的作文本,白芷一篇一篇作文看下去。
白芷抒情文寫得極好,基本上都在九十分左右,白芷想想自己那時候老師都喜歡拿她的作文出來念,想起來都是自豪的。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媽媽坐在木地板上給她準備好一切,讓她趕緊去學校。
“白芷,你醒了?”她媽媽說。
白芷抬起頭,眸子亮亮的,興致盎然。“阿媽,知道了。”
她看了看她媽媽。拉她起來,“阿媽別坐地板上,我自己來。”
彎腰翻了翻地上散亂的東西,“阿媽,怎麽還把這些東西收著。”
“看這張照片你幾歲?”她媽媽遞了張舊照片給她。
照片上的白芷十三歲,很清秀穿著中學校服,捧著獎杯。
“大概是初一參加全國作文競賽。”白芷說。
“是的,你的作文真的寫得很好,家裡都是你那些女作家的書。”
她媽媽又從上面的櫃子拿出相冊,“不多,我們家的人都不愛拍照,你的照片也很少。”
相冊是很老式的那種,看得出有些年代了。翻開首頁是一張嬰兒照,上面寫著——“白芷一百天”。
照片上的嬰兒白白嫩嫩,非常可愛,眼睛很有神。
白芷愣愣的看了半天,不可思議的說:“阿媽,原來我生下來這麽胖。”
“嬰兒哪有什麽胖不胖的。”她媽媽對著她笑笑說。
“有啊!”白芷爭辯說,“我爸爸說我小時候一看到相機就笑眯眯的。”
後面大部分是合照,年輕的媽媽女子手裡抱著孩子,依偎在年輕的丈夫身邊,幸福的對著鏡頭。
即使那時候照相技術拙劣,仍然把女子的秀妍無暇和男子的高大英俊展現得淋漓盡致。白芷外貌上則像父親多一些。
白芷沒再出聲,沉默的翻完僅有一本的相冊,抬頭默默的看著她阿媽。
“該去學校了。”她媽媽抽走她手裡的相冊,“那麽久了,都是回憶。”
白芷仔細看著她媽媽的眼睛,她從來沒有見她媽媽這樣的笑容,好幸福此時她們一家。
“桌上那些都是你愛吃的,還有面線糊……”她媽媽拉著白芷到餐桌吃飯。
吃了早飯她就去了學校!
“江晨之?是不是你?”白芷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叫起來。
“嗯,怎麽了白芷,好像不認識我一樣?”江晨之驚訝到。
“理科?”白芷問。
“是的……你今天說話怪怪的。”
“早知道你在一中,我也去一中念了。”白芷說著無限懊悔,“我本來可以去念的,後來想想離家太遠了,早上我肯定爬不起來。”
“幸好你懶。”江晨之的語氣絕對是慶幸,“讓我有個清淨的高中。”
他聽到她如此說,也禁不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