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小廟之中,前來接應楚湘竹的血魔子聽聞了她在黑龍山的見聞之後,大呼道。
血魔子的反應和楚湘竹大致相似。但不同的是,血魔子沒有楚湘竹那麽冷靜。
“我不相信!”
“我魔宗先輩花費無數精力和財力,才保得這樹種活力。種土裡就能活,空桑樹種是白菜麽?”
血魔子身材高大,一身紅袍。楚湘竹的身姿已是高挑,異於尋常女子。可在血魔子面前,她便像是一個小姑娘一般。
“湘竹,你親眼見到了麽?”
楚湘竹搖了搖頭。
“既沒有親見,那就不足為信。”
“可張道遠問我們討要空桑樹種,演這一出難道就是為了調理我們麽?”
楚湘竹心想張道遠應該沒有那麽無聊,可是轉而想到那副奸商嘴臉。
說不定還真可能!
“不管如何,還是先將叩心鍾送回宗門才是要緊之事。”
“哈哈哈哈,血魔道兄,何必如此著急?”
便在此時,小廟之外,傳來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蕭愚!”
血魔子一雙眸子霎時間眯緊,本是剛烈外放的氣息驟然一縮。玉魔君蕭愚,乃是寒冰魔宮有數的高手,長生境的修士。想不到為奪叩心鍾,寒冰魔宮居然會派他來此。
在元始魔宗各個魔門他這一輩的修士之中,也只有影魔宗的鬼鈴子能夠與之相比。血魔子只是谷神境的修士,與之相比,無法久持。
一身白龍魚服,蕭愚舉止瀟灑,面如白玉,猶如偏偏佳公子。然而真正了解蕭愚的卻知道,他這副儒雅舉止之下是多麽的心機叵測。
“當年玄都陸沉,叩心鍾一直流落在外。我魔宗之士,無不扼腕歎息。近來叩心鍾出世,我宗耆老算得這至寶就在黑龍山府。我魔宗之寶,又怎能落到他張百齡的徒子徒孫手中?故我宗準備了珍寶無數,意欲換回。沒有想到我剛到黑龍山府,卻得知叩心鍾已被血魔道兄所得,不知真假?”
蕭愚這一番虛情假意,隻換得血魔子冷哼一聲。
“是又如何?”
蕭愚一笑,拱手一禮。
“如此血魔道兄實乃我魔宗第一功臣,對元始魔宗亦有存亡續絕之德。”
血魔子從不相信蕭愚心懷好意,始終冷冷相對。蕭愚也不惱。
“自八千年前玄都陸沉,叩心鍾便一直流落在外。此去玄都九萬裡,一路艱險。血魔道兄修為高深,可一路也難免有不周之處。小弟願與血魔道兄一起,護叩心鍾歸送玄都問心殿。”
蕭愚已是圖窮匕見。楚湘竹看在眼裡,暗歎這玉魔君果然不好對付。蕭愚並不承認這叩心鍾是東魔宗之物,而是魔門共用。
如果血魔子拒絕,那玉魔君便會責以大義。到時候血魔子便成為貪墨至寶的魔宗罪徒,蕭愚再動手搶便是名正言順。
只是有一點楚湘竹想不明白,黑龍山府至洗玉湖有大路十條。楚湘竹早有準備,布下了重重疑陣。
蕭愚是如何知道她在這裡,還這麽快便找到來的?
這不應該啊!
“血魔師叔,快走,我來攔他。”
楚湘竹突然下手,血魔子領會其意,當即遁走。
楚湘竹在她這一輩中修為已是極高了。可在長生境修士面前,她連當蚍蜉的資格都沒有。楚湘竹手中虛光未至,蕭愚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這廟中。
廟宇之外,
傳來了蕭愚的嘯音,帶著戲虐之意。 “血魔道兄,何故如此啊?”
楚湘竹一擊落空,臉上沒有留下絲毫的懊惱,反而嘴角展露出了一絲的微笑。趁著玉魔君追趕血魔子,她當即遁走,沒有一絲的猶豫。
楚湘竹當初之所以選擇在茶谷道與血魔子會和,便是因為這茶谷道岔道極多。若生意外,也可遁走,極其方便。
便在楚湘竹連趕了四五個時辰的路,估摸玉魔君已遠,她便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
可當楚湘竹剛剛停下腳步,耳邊卻有笑聲至。這聲音楚湘竹很熟悉,畢竟剛剛她才聽到過。
玉魔君蕭愚!
他沒有去追血魔子,反而盯上了楚湘竹。
“血魔子修為高深,世人都會以為叩心鍾應該在血魔子的身上,所以此時我本應該去追血魔子。”
楚湘竹臉色如常,面對一位長生境的修士,她卻是鎮定自若。
“可你並沒有。”
“‘血谷靈妃’之名,我也是聽過的。此界年輕一輩的修士,能與你相較的不出十指之數。以你之能,又怎麽會做出蚍蜉撼樹這樣的蠢事?”
“所以你推測叩心鍾在我身上,可為何要去追血魔師叔?”
“血魔子雖未至長生,可他那血衣九殺大法著實強橫。我若不把他引走,與之一戰固然能勝,也必然會受傷。接下來又如何面對魔門其他高手?”
玉魔君心思細膩,一步一算。楚湘竹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楚湘竹並沒有為護宗門至寶舍身死戰的覺悟,也沒有在此身死道消的打算。她從袖子裡拿出了魔龕,莞爾一笑。
“實則虛之,蕭師叔又怎知叩心鍾一定在我身上?”
楚湘竹掀開魔龕,卻見裡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叩心鍾的影子。
玉魔君一愣,隨即卻是大笑了起來。這一刻,他明白自己被耍了。楚湘竹故意露出破綻,就是為了引蕭愚過來,好讓血魔子脫身。而叩心鍾就在血魔子身上。
“‘血谷靈妃’的手段,今日我算是領教了。”
技不如人,輸在了一個小輩手中,玉魔君沒有惱羞成怒。
“血魔子此刻已經走遠,我再追已經晚了。看來叩心鍾將為東魔宗所得,不過此事並不為就此完結。我魔宗有如此後起之秀,實乃大幸。”
蕭愚坦然認輸,楚湘竹微微拱手,儀態甚恭。
“承蒙師叔謬讚,只是弟子有一事不知,還請師叔指教。”
“你是否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你在茶谷道,而且這麽快便來了?”
“是的。 ”
“這你便要去問張道遠了。為了這個消息,我可是給了他十頭碧海蛟龍。”
蕭愚說完,便負手離開。楚湘竹卻是站在原地,心中疑竇叢生。一時間,戒懼之心大起。
張道遠!
.........
“諸位道友,東魔宗的人便在貳塵道。”
“多謝張府君指教。”
“何必客氣,影魔宗與我黑龍山府是什麽交情?叩心鍾本是元始魔宗之物,應為各魔門所共有。奈何他東魔宗自恃勢大,蠻橫不講理,硬是從我這裡強奪了過去。我心也是不憤。諸位道友放心,我張某人此生最重信義,若是不在貳塵道,這十萬靈石我必然原物奉還。”
“那我等就不再叨擾了。”
眼見著幾個影魔宗的修士下山,一旁的山奴在白紙上劃去了貳塵道的名字。
“山奴,都安排了麽?”
“掌門,十條大路上都有各個魔門的修士了。”
“那就好。”
“可掌門,我不明白,影魔宗的人若是去了貳塵道,沒有發現東魔宗的人,回來討要靈石怎麽辦?”
“那就還給他們唄!”
山奴撓了撓頭,不明白自己的掌門為什麽要做這種無用功。
“楚湘竹那小妮子必會故布疑兵。就算影魔宗的人在貳塵道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十條大路,總有幾路會蒙對,還怕賺不到麽?”
山奴的小嘴巴撐成了O形。一時間,對於自己掌門這種厚顏無恥不要臉的精神,欽佩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