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囂張的刀疤臉，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竟然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不太敢和他對視。

　他乾這一行這麽多年，幾乎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陸厲寒並沒有在單純的恐嚇他們，他是真的想要玩命。

　什麽都惹得起，就是不敢惹這種窮途末路只剩一條命的人。

　不過令他有些驚訝的是，在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身上，竟然能看到這種眼神。

　“既然你想玩命，那我們就滿足你，你……”

　“陸總，我們來了！”

　刀疤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帶著人來的助理打斷。

　樓下已經的警車也在這一刻呼嘯而至。

　局勢瞬間改變，刀疤臉看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朝自己而來，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躲在陸厲寒身後的蘇亦茗身上。

　只見他後退了兩步，猛地就握著匕首刺向了蘇亦茗的身體。

　誰都沒有想到他會忽然發難，陸厲寒眼疾手快的想要將他攔下，可是已經晚了。

　蘇亦茗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聽到匕首刺入劃開皮肉的聲音，溫熱腥稠的液體噴灑在自己的手指上面。

　周圍好似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她看著陸厲寒嘴角的血跡順著下巴染紅了自己的衣服，眼前的一切場景都模糊了起來。

　就宛如在播放一場慢動作的電影。

　什麽聲音都沒有，她死死地抓著懷裡已經沒有意識的人，頭暈目眩，而後再次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恍惚之中，蘇亦茗似乎陷入了沼澤一般的夢魘之中。

　依舊是那個晚上。

　不過不同的是，陸厲寒並沒有對自己做那些事情。

　他就站在那裡，用一種格外不屬於他的悲傷情緒望著自己，一語不發。

　蘇亦茗抬眼看他，卻發現他渾身都開始滲出血色的豔紅。

　她驚呼一聲猛地掙脫而出，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濕透。

　蘇亦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鼻尖彌漫的都是消毒水的氣味，記憶一瞬間回歸到了腦海之中。

　她抓住了正在換藥的護士，頭腦還有些昏沉，“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和我一起送進來的那個男人現在在哪裡?”

　在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幕，就是陸厲寒替自己擋下刀子的場景。

　護士隨意的朝著門外指了指，”他的傷勢可比你重得多，現在剛從急救室出來，人估計還沒有醒……”

　後面她說了什麽，蘇亦茗完全沒有聽清。

　等到反應過來，她就已經站在了陸厲寒的病房門口。

　因為是獨立病房的原因，所以為了方便，牆壁已經換成了透明玻璃。

　蘇亦茗就站在那裡，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就再也移不開。

　之間陸厲寒靜靜地躺在那裡，如果不是那慘白的臉色，她甚至都以為男人只是睡著了。

　就算是這幅模樣，他還是透露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勢，只是渾身纏繞的紗布讓人莫名其妙的心疼。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裡忽然響起之前陸厲寒的話——“蘇亦茗，就算我把心都捧出來給你，你都選擇不聽不看，想的念的只有陸擎之一個人！”

　確實，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陸厲寒竟然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這不是他，他明明……只是一個掠奪者，用自己來證明他可以比陸擎之強。

　“夫人，你來了怎麽不進去，站在這裡做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蘇亦茗的思緒，她甩了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趕出腦海，“我沒事，陸厲寒他現在怎麽樣?”

　李管家歎了口氣，“少爺自從手術完一直高燒不退，醫生說如果體溫再不下降，就有感染的風險。”

　蘇亦茗抿了抿唇，在陸厲寒的床邊坐下。

　他還在昏迷之中，因為發燒的緣故，額頭上面一直覆蓋著一層薄汗。

　如果細細感受，就會發現，即便體溫高的嚇人，陸厲寒整個人還是在微微發著抖。

　“陸厲寒。”她握住了男人修長的手指，“你為什麽要替我擋下，明明我很討厭你的，給你惹了這麽多麻煩，就算是要報復陸擎之，你的耐心也該用完了吧?”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

　蘇亦茗垂眸遮住眼裡的情緒，依舊是掩蓋不住的落寞，“陸厲寒，你到底在想什麽?”

　在一起了這麽久，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是一點也不懂眼前這個男人。

　“陸厲寒。”她說，“對不起。”

　話音落下的瞬間，晶瑩的液體就滴落在了陸厲寒纏滿繃帶的手臂上。

　“小茗。”陸厲寒的聲音忽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蘇亦茗急忙擦乾淨眼淚，卻發現男人還在睡夢之中。

　“別討厭我。”陸厲寒擰著眉，又重複了一遍，“小茗，你不要討厭我。”

　小茗……

　這個稱呼，記憶之中一直是陸擎之才會叫她的。

　那封告白信之中，一直稱呼她的就是小茗。

　可是後面陸擎之聽到她說的時候，臉上疑惑的神情久久揮之不去。

　難不成……

　蘇亦茗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不敢往下想。

　病房裡面的空氣有些悶，她想起身出去透透氣。

　可是，手臂卻猛地被人握住。

　她的身體一僵，轉頭，就和陸厲寒四目相對。

　他們誰都沒有先開口。

　陸厲寒格外虛弱，蒼白的唇一張一合，“小茗，小茗， 叫你小茗的，一直是我。”

　一直是他，不管什麽時候。

　“那封信，是你寫的?”蘇亦茗的呼吸有些困難，層層疊疊的回憶瘋狂的湧入腦海。

　那些每天都能看見的小驚喜，生病時候精心準備的粥，以及每日一封吐露少年心事的信，上面的稱呼，都是小茗。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和陸擎之在一起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這些話以前陸厲寒也說過，只不過她隻當是一場騙局。

　“是我。”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蘇亦茗難以接受。

　就是因為那些，她才對陸擎之愛的瘋狂，年少時期的愛戀全部都來源於那些不曾間斷的小驚喜。

　那現在又算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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