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傳來,程默貓著腰悄悄地走到牆邊櫃體的時候,才發現靠牆的根本不是一排櫃子,而是醫院的讀卡器,是用來充值、掛號等用途的機子,根本沒辦法藏人。
環顧四周,大廳裡只有一樓中央的護士台可以稍微隱藏下,但是護士台是半圓形狀,台面寬且矮,一旦遭受攻擊很難逃脫,還不如就待在機子後面,以靜製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默蹲得腰都酸了,雙腳冰涼也不見談沐陽回來,一陣陣寒意直往身體裡鑽,程默只能一次次裹緊身上的大衣,但是因為不太服帖,所以感覺還是很冷。
怎麽會這麽冷?程默不禁有些疑問,前幾次穿進來的時候都是夏天,但是現在身體的感覺至少是深秋了,也許是初冬,程默沒有把握,因為一直在室內,還沒有出去過。
疲倦感一陣陣襲來,程默的眼皮開始上下打架,實在是撐不住了,只能索性坐在地上,還好穿的是大衣,程默暗自慶幸道。
就在此時,通往大廳不遠處的走廊上出現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一群人拖著腿在走路,還有忽隱忽現的、難以形容的奇怪的聲音。
程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攥緊了匕首,微微傾斜了點身體,偷偷地向聲音的來源處偷偷地看去。
一個穿白大褂的人隱約地出現在了大廳入口處,距離太遠,而且身處黑暗當中,看不清楚男女。
是醫生!程默心裡不由地松了一口氣,總算遇見一個活人了,剛準備站起來打個招呼,卻突然看見那個穿白大褂的身後又出現了幾個人,再仔細一看,他們這群人的行為舉止都相當詭異。
每個人幾乎都是以相同的步伐頻率往前走,低著頭,而且兩臂僵硬,不像一般人走路前後擺動,而且他們的腿幾乎都是拖在地上走,膝蓋幾乎完全沒有打彎,而且走得很慢很慢,程默隻感到自己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全部豎了起來。
什麽鬼?是不是穿錯書了?明明不是這樣的情節設定啊?
季一涵之前六年漫畫書的基調都是霸道總裁甜寵文啊,怎麽輪到自己穿進來之後,就直接變成懸疑驚悚文了?
這些是什麽人……或者真的是……鬼?
“快讓我回去吧,快讓我回去吧,回去之後,我再也不看漫畫書了……求求你……”程默不停地在心裡祈禱,手上卻更加攥緊了匕首。
再細細看去,只見這群人並沒有什麽目標,而是在大廳裡面亂轉悠,但是昏暗的大廳,低頭拖著腿走路的人群,帶血的白大褂,若有若無的低吼聲,程默一個激靈,總感覺這樣的場景在哪裡見過。
程默突然感覺鼻子好癢,好想打噴嚏,凍了這麽久,不會是感冒了吧?千萬要忍住,否則自己就死定了,程默開始後悔怎麽沒在談沐陽離開前找他要把槍,自己連雞都沒殺過,怎麽會用匕首?
納博科夫曾經說過,人類有三樣東西是無法掩飾遮蓋的:咳嗽、貧窮和愛。按程默的理解,噴嚏和咳嗽是一樣的,是人身體所無法掌控的。
一個響亮的噴嚏從牆角處傳來,在寬大的大廳裡甚至還產生了回音,這群人像同時接到指令似的,齊齊地掉轉頭,向牆角撲來,程默快速起身,但是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了:
只見這群人一改之前緩慢的步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程默衝過來,衝到近處,程默才看到這些人的臉部腐爛嚴重,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眼睛處是兩個深深的黑洞,
嘴唇已經全部爛掉,只剩下裸露在外面黑黑的牙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腥臭味撲鼻而來。 出於本能反應,程默驚恐的大叫起來,出乎意料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野戰刀迅速插進了那個即將撲過來的怪物的眼中,不明惡臭的液體濺了自己一身,眼前的這個似人非人的怪物瞬間倒了下去。
因為恐懼,程默的力氣用得過大,野戰刀插入那怪物的腦殼中竟難以拔出,但是後面的怪物接踵而至,程默尖叫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生,只聽見一陣密集的槍聲,等程默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談沐陽、趙軍安,還有大概七八個全副武裝的人已經衝到了眼前,談沐陽一把拉住呆若木雞的程默,“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程默注意到,離開時談沐陽拔下了那把野戰刀,而身後大廳的走廊竟在一眨眼間湧出了更多的怪物,一起低吼著向他們衝過來。
一群人急忙衝出了醫院大門,一輛房車正好從旁邊疾馳過來,外面也是漆黑一團,什麽光亮都沒有。
上了車,程默依然驚魂未定,車上的人都很沉默,大家一言不發,似乎各懷心事。
最後,還是談沐陽起身幾乎翻遍了車上的櫃子,好容易找出幾件女人能穿的衣服和鞋子,程默進了衛生間,在狹小的空間裡換好了衣服, 出來把衣服還給談沐陽的時候,才發現談沐陽的身上隻穿了一件襯衫,臉已凍得發紫。
“謝謝,”程默小聲地說道,“抱歉,有點弄髒了。”談沐陽接過衣服再次穿上,什麽也沒說。
但是程默卻忍不住怯怯地問道,“剛剛那些是什麽人?”
“死人,”談沐陽看了程默一眼,接著又說道,“死了又活過來的人。”
“什麽?”程默難以掩飾,“不會像電影裡演得那樣吧?生化危機?喪屍?”
“我們現在可不是在拍電影,程小姐,”談沐陽起身慢慢向程默走過去,高大的身軀漸漸將程默逼近了一個小角落,神色凝重、冷冰冰地說道:
“我對你有很多的懷疑,自從你上次從醫院突然消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4個月,城市早就淪陷了,醫院是最先遭受攻擊的地方。
你怎麽可能單獨一個人在那裡生存了4個月?沒有補給,沒有戰鬥力,沒有外援,不可能支撐這麽久,而且你似乎還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你,到底是什麽人?”
程默被談沐陽的一席話問得啞口無言,兩人正在僵持中,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談沐陽快速地跑向駕駛室,程默這才向窗外望去。
天已經開始蒙蒙亮,昔日繁華的街景已不複存在,只剩下無處不在的廢墟和破爛不堪的建築,地上四處是雜亂的垃圾,整條街一個人都沒有,對面馬路上的車子也是橫七豎八地亂停著,不遠處火光衝天,黑煙彌漫。
“老大,路被堵住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