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謝謝你。”林慕白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程默看了一眼表盤,車速已經將近這輛越野車的極限。
而後面的三輛車也緊隨其後,所到之處,塵土飛揚。
“沒什麽。”林慕白簡短地回答,沒有什麽異樣的語氣和表情,仿佛剛才生死攸關時將她緊緊護在身後的他,與現在的他毫無關聯。
程默只看到兩邊的建築、景物正在快速地向後退去,而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升起了一輪皎潔的明月,盡管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但是這輪月亮卻已悄然可見。
程默再次向車子的後面和兩邊看去,發現並沒有什麽異樣,剛坐定,卻又回想起剛才那極其血腥殘忍的一幕,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程默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獨。
“這是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林慕白淡淡地說道,“沒有任何的希望,死氣沉沉,每個人都在苟延殘喘……”
“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為你只要熬過六個月,或者經驗值漲滿就可以進入下一個試煉場景了……”
程默心裡一驚,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談沐陽和錢麗麗,她從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這件事,即使是季一涵,她也從未提過。
因為她不知道要怎樣去面對他們。
但是她沒有料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個能讀心的異能者,竟然不動聲色地看穿了她全部的心事。
六個月之後,或經驗漲滿之後,她自己可以離開,或是沒能進入下一試煉場景,一切灰飛煙滅或怎樣,她也不知道。
但是其他人呢,只能繼續在這裡煎熬,說出來只會無謂地增加別人的絕望。
而她,卻不想做這樣的人。
“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說起……”程默的語氣沉重而壓抑。
“放心,沒那工夫。”林慕白慢慢減低了車速,程默抬頭,只見監獄的大門快要到了。
四輛滿滿的物資:食物,衣物,生活用品,藥品,監獄似乎又再次燃起了生的6希望,但是下午走時是10個人,回來的卻只有9個,不用多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張飛在進入監獄這個庇護所之前是在地下打黑拳的,早就和親人沒什麽聯系了,這裡自然更不會有他的親人。
而且當時事態緊急,大家都處在生死攸關之際,也沒能帶回他的遺體,此時此刻,他的遺體即使沒被喪屍們蠶食,也已經變成了沒有靈魂的喪屍。
而他,依然是這裡曾經的一員,而且是為了大家,犧牲了他自己。
想到這裡,大家的心情就不免更加沉重起來。
談沐陽因為體力消耗過大,被趙軍安架著走進房間內休息,林美陪著他,程默看著三人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什麽都不能做,心裡竟有些說不出的低落和難過。
錢麗麗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見到程默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用胳膊肘輕輕地碰了碰她,“平安回來就好,我整個下午都坐臥不寧,生怕你出什麽事。”
程默輕輕地抱了抱錢麗麗,但是心裡仿佛有一團看不見的東西堵在胸口,讓她既難受又無能為力,好想找個地方大聲地吼幾聲,好宣泄宣泄心中的苦悶。
談沐陽躺在床上,胸悶氣短的感覺好了很多,林美坐在床邊,紅著眼眶,兩人相顧無言。
“小美,”過了一會,談沐陽慢慢坐了起來,“我們不要再冷戰了,好嗎?”
林美抬起頭,
看向談沐陽,眼淚不知不覺滑落嘴角,“阿陽,我不想失去你。” “永遠不會……”談沐陽的手伸向林美光滑但有些小麥色的皮膚,以前的林美皮膚白皙透亮,災變之後,跟著自己東奔西跑艱難求生,大家都吃了很多的苦。
林美握住談沐陽有力而粗糙的手,更多的眼淚湧了出來,談沐陽輕輕地擦去了林美臉上的淚水,“我愛你,這點永遠不會變。”
林美隻感覺自己的心瞬間被融化了,他們之間無形的冷戰已經多年,甚至已經開始分居,盡管人前他們努力維持著模范夫妻的樣子,但是兩人的心卻早已漸行漸遠。
而這場突然而至的災變,卻將兩人的身心迅速地拉進,尤其是今天的生死一戰,比以往的任何情況都要凶險。
婚前談沐陽的身邊不是沒有過一些鶯鶯燕燕,但是她信得過他,那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她從未擔憂過什麽,而他也沒從出現過什麽緋聞八卦,一直潔身自好。
即使是婚後,兩人的感情迅速冷卻,甚至分居的時候,她依然對彼此充滿信心,只是認為彼此需要時間和空間冷靜一下,
那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對他沒有把握的?
是的,是那個女人出現在他身邊之後,是程默,出現在他身邊之後。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覺得一切都即將失控,她會失去自己所愛的男人,失去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將崩分離析。
然而,今天談沐陽卻突然說出了這麽暖心的話,她感覺自己從未失去過他,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談沐陽起身,輕輕地將眼前的淚人擁入懷中,他的心不竟有些抽痛,眼前是他相戀多年的愛人,他不能,也不會離開她。
而程默,終究只是自己生命裡的過客,甚至連紅顏知己都算不上。
因為只需一眼,他就知道她有她的驕傲。
只需一眼,他就知道他們彼此相互吸引。
只需一眼,他就知道他對她很多時候都難以自控。
但是,他們最後終歸還是兩條平行線,頂多只能遙遙相望,卻永遠不可能有交匯的那一天。
因為,他和她都不是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人。
而這樣的人,不管世界變成什麽樣子,都永遠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
晚飯前,林慕白跟大家說起了喪屍進化的事,大家都吃驚不小,而為了謹慎起見,避免被進化後的喪屍在黑夜中發現他們的棲息地,今晚7點後就會拉掉電閘,所以大家晚飯後要盡快洗漱,然後休息。
程默晚餐吃得很少,盡管心事重重,但是實在是太累太困了,所以簡單地洗漱之後,一下子就倒在床上,迅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