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程默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不止一個人的聲音,“太好了,終於醒了……”
程默的頭依然昏昏沉沉,她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向四周,隻隱約看見幾個人影在晃動,卻看不清面容,她隻感覺眼皮還是很重很重,但是潛意識裡卻突然明白了過來:
自己還活著,還在這個世界。
而剛才那些可怕的場景,應該只是一場夢。
幸虧只是一場夢。
程默繼續昏昏沉沉地閉著眼睛,看上去似乎又睡著了,但是程默的潛意識卻無比清醒,她能聽到周圍人說得每一句話,但就是無法醒來,仿佛夢魘了一樣,隻感到自己的嗓子仿佛被什麽東西無形地堵住了,想喊卻喊不出來,想叫也叫不出來。
“奇怪,按剛才的反應來說,她現在應該已經醒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馮醫生,你再想想辦法,讓她清醒過來吧,已經昏迷了一個多星期了。”這是錢麗麗因焦急而沙啞的聲音。
“還需要什麽藥品嗎?你開出來,我再去醫院拿。”談沐陽的聲音雖然依舊是淡淡的,但是卻掩飾不了其中夾雜的一絲焦躁和憂慮。
“老大,上次去醫院已經拿了很多藥,甚至還帶回來了一些醫療設備,而你,卻差點就回不來了,我建議去哪都行,但是別再輕易冒險去醫院了,那裡可是喪屍最密集的地方啊。”似乎是趙軍安的聲音。
怎麽?談沐陽又冒著生命危險去醫院裡去拿藥了?
她的命是命,難道談沐陽的命不是命嗎?
不行,不行,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她不允許再讓別人為她冒險了,尤其是他。
一陣劇烈的刺痛從鼻梁下的人中處傳來,又疼又酸又漲,此時的程默隻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呼不出來,吸不進去,幾乎徘徊在死亡窒息的邊緣。
求生的欲望從沒像此時這般強烈,她要活下去,活著回到現實世界,活著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活著去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活著去感受自己每一天的喜怒哀樂……
活著,是她現在最大的目標,她必須要活著,還要好好地活著。
程默似乎耗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去睜開雙眼,一次,二次,三次……
光亮再次浮現,那口氣也終於吸進了肺裡,她隻感覺全身輕松無比,而周圍人輕聲的歡呼聲也響了起來,大家都聚在程默的床邊,驚喜地喊著她的名字。
她醒過來了,真的醒過來了……
然而,讓她感到最驚奇的是,那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竟然是馮莫。
馮莫是之前季一涵漫畫書的一個看似不起眼、卻總在危機關頭力挽波瀾的人。
之前漫畫書裡對馮莫的設定是:談沐陽的私人醫生,醫術高超,而且俠肝義膽,喜歡做慈善、公益類的活動。
要知道,在末世的背景下,擁有一名醫生簡直就是擁有了上帝之手。
“馮莫?”程默盡管心裡有數,但還是確認似的再次問了一遍。
“你認識我?”馮莫站在病床邊,看上去斯斯文文、白白淨淨,也帶了一副金絲眼鏡,身材中等勻稱,竟然和剛才夢裡出現的馮莫一模一樣。
“我好像是第一次見程小姐,程小姐之前認識我嗎?”馮莫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而站在旁邊的談沐陽卻一直靜靜地觀察著程默,對於這樣的對話,大家似乎都有點疑惑,
但是他卻不以為然,預言家自然是會預料到自己會遇見誰,雖然預測的準確率不高,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準確率還可以。 “哦,我聽朋友提起過你。”程默的目光有這些躲閃,錢麗麗看出來程默有些顧左右而言他,於是就趕緊說道,“默默,你感覺好點了嗎?”
程默點了點頭,“我怎麽了?我隻記得我好像中槍了,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醒來就好,後面的事以後可以慢慢說。”談沐陽淡淡的聲音悠悠地從旁邊傳來,程默順著聲音望去,兩人的眼神就這麽對上了,但是彼此卻又沒有太大的表情,眼神也瞬間彼此離開。
“好了,大家沒事就先回去吧,人醒了基本就沒有大事了,讓她多休息休息。”馮莫的聲音再次傳來,一群人陸續離開,最後這剩下錢麗麗還守在床邊。
程默的心裡湧出一股股溫暖,自己昏迷了這麽久,多虧有錢麗麗在照顧自己,同學+死黨+閨蜜, 果然不一樣。
“你和談沐陽是怎麽回事?”錢麗麗一邊在給程默喂水,一邊特別八卦地問道。
程默被錢麗麗這個突然的問題問得愣了一下,口中的水險些噴了出來。
“什麽怎麽回事?”程默繼續默默喝水,故作輕松地說,“他是有老婆的人,你覺得我會去當小三嗎?”
錢麗麗搖搖頭,憑她對程默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但是談沐陽對她真的很上心啊,錢麗麗一五一十地將談沐陽怎麽將她血淋淋地抱回來,怎麽跟監獄創意園的頭頭談判,怎麽在藥品短缺的時候冒死去醫院拿藥拿設備,聽說在醫院時,談沐陽被喪屍圍困了一天一夜才得以脫身,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程默靜靜地聽著,卻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如此的情深義重,讓她何以為報?
但她,卻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他不會拋棄結發妻子,而她也有她的驕傲,怎麽會去當小三?
……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程默一天天好了起來,終於可以走出病房,出來走走曬曬太陽了。
在出來前,程默在鏡前洗漱,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那個穿中山裝,帶圓眼鏡的男人撫摸她頭髮的片段,盡管不是事實,僅僅是未卜先知能力顯現出來的幾個畫面,程默還是感到惡心不已。
程默讓錢麗麗幫忙找來了剪刀,將自己一頭焦糖色的溫柔卷發剪得隻到耳朵的長度。
程默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略顯蒼白的面孔,清亮如水的雙眸,齊耳的短發,正俏皮地打著卷,但卻宛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