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巽朝著縣令一伸手:“拿銀子。”
縣令忙拿過來一包銀子,雙手捧給了他,陪小心道:“我們昨天不認識小英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的夢想是天下,當然不會記得你。”王子巽將包袱背著在身上,便在人們的擁簇中走出了縣衙。尋著一個酒店坐下,叫了酒菜,將跟著他的人都叫過來喝酒。
那些人都是親戚被桑衝所害,今天把堆積數年的惡氣出來,便也不客氣的與王子巽推杯換盞,談天說地,從談論桑衝,又轉到了人情世故,又轉到了天下的時局。說天下四王爭霸,連年戰亂時,都不住的搖頭。
王子巽思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自己來到這世界一遭,就要在這世上留名。因何能在這世上留名?只有一個人,一把刀。自己名字中的巽字,乃是風之意。自己要做風一樣的男子,隻用這把快刀,把這風雨亂世攪個天翻地覆。
眾人喝了三十壇子酒,把酒家的酒都喝空了,才相互攙扶著散去。
王子巽在酒家掌櫃強烈的拒絕下付了帳,手裡還剩十兩銀子。他便出了酒家,尋思在這山東小縣自然無所大作為,人生最暢快,乃是暢遊天下,應該北上京城去。
聽剛才那些喝酒的人說,現在位坐京城紫禁城中龍椅的是吳王朱沉,朱沉統治的地域北從京城,南到南海,東到東海,西到太行,乃是天下最富庶的地域。
王子巽是個辦事風火迅捷的人,決定好就做,便找了裁縫店買了新布袍換上。唯恐縣城有人再跟著他,就趁夜色往北走。
夜深的好像一口井。
王子巽在遮眼的漆黑中一往無前的走著,走出了縣城,忽的酒勁上來,他見路旁有一片高深的雜草,是適合睡覺得地方。就走了進去,倒在地上就睡著了。
黑暗中青光一動,閃出一個人形的輪廓,在輪廓中隱現一個小姑娘。她約有十歲,生的肌膚雪白,容貌絕美,身上穿著粉裙。
她來到王子巽身邊,低頭,從他的頭一一直到腳聞了一遍。當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剛氣,她眼前一亮,驚喜道:“我說聞到的是什麽,原來是他身上這種氣息。”說著,閉上眼睛,陶醉的吸了一陣,才心滿意足挪身到一旁。
她坐在地上,臉上帶著興奮,自言自語道:“我聶小倩作為剛死沒多久的鬼魂,也是有天大福份,能遇到這男子。他身上的剛氣是世上絕無僅有的氣息,能幫助我成長。那我,就跟定他了。”
王子巽睡了一陣酒勁過了,醒來見四周黑洞洞的。他坐起來辨認,發現四周都是一堆堆的土包,土包之前立著方形的石碑,自己睡覺的地方竟然是一處荒草墳地。
“不知不覺的驚擾了各位,打攪了。”王子巽對著墳下從未謀面的各位雙手抱拳道了個歉,心中毫無波瀾的打個呵欠,趕忙起身,繼續上路。
聶小倩則隱住身體,緊跟著他而行。
往北的小路只有王子巽孤身一人,他快走了十裡後,靠在累路旁的一棵松樹上休息,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出於對速度的敏感,王子巽聽出這是兩個人,他們行走匆匆,腳步凌亂,肯定是在躲藏著什麽。而且,他們快行的速度表明,他們都已不再是正常人。
王子巽回頭,借助星光見小路上晃動著兩個身影,走近了,是一男一女。
男子蓬頭垢面,看不清面孔和年紀,但他卻身輕如燕,移動迅捷。
而那女子頭戴一頂垂簾竹鬥笠,
鬥笠的簾子整整把她的臉都遮住了。但她的身材卻纖細窈窕,透著遮不住的美好。她懷裡還抱著一個藍白色包裹。 那對男女經過時,女子看了王子巽一眼,迅疾轉頭。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神是思想的外露。王子巽在她轉頭的一瞬間,快速的閱讀了她的眼神。她的眼睛寒冷如冰,滿是絕望,仿佛剛剛經歷了世上最大的痛苦。
相遇只是一瞬,那對男女已經消失在路上。
王子巽雖然酒意退了但又渴了,就加緊腳步往北走。約十裡路後他撥開一層擋眼的薄霧,見荒野中有一座三層黃木小樓,樓上飄搖一面青色布幌,正是客棧的招牌。
客棧外搭著兩間燈火通明的茶棚。十來個夜行的客商正在茶棚裡飲茶聊天。幾個零散的客人喝飽了,背起褡褳,牽著驢騾,滿臉倦容的打著呵欠進出著客棧。
王子巽來到茶棚,見有個牌子寫著:免費。就挑個座位坐下享受這促銷活動。見茶壺茶杯都放在桌子上,他用手一摸茶壺是溫的,拿起來倒了一杯,剛把茶水喝到嘴裡,余光望見了在路上遇到的那對男女。
那女子坐在客棧門口旁的陰影裡,緊緊抱著藍白色的包袱不動聲色。那男的站在客棧門口,伸手雙手掌心向上對著小二說:“請發發好心,給我妻兒一點吃的,光是喝水也喝不飽啊。”
店小二一臉倦容的對那男子喊道:“半夜還能遇到要飯的,今晚睡都睡不好了,你們有多遠滾多遠!”
這時,一輛馬車嘎吱的停在門口,從裡面跳下來一個三十歲的青衫公子。
店小二見立刻迎過去,轉換成奉承的嘴臉道:“呵呵,這麽晚,想必馬公子是去流連花叢歸來。進來休息休息。”
茶棚裡有客人好奇的問道:“這馬公子是誰啊。”
有認識的回答道:“你不認識他?他名叫馬永,常常行走南北,結交人脈廣闊。家資豐厚,專門喜歡欺男霸女。你看他,兩隻眼珠子裡都是壞水,行動坐臥一片浮浪子弟的氣態。是這周邊的活閻王。今夜不知他看上誰,那誰就自認倒霉吧。”
馬永一眼瞄見陰影中那戴鬥笠的女子。他從身材斷定此女子絕非凡品,便決心要看看她廬山真面目。他毒蛇捕小老鼠一樣,緩緩的在那女子的身後挪移到距離她兩三米的地方。他出手如電,去抓那女子的鬥笠。
馬永感覺自己出手的速度無比快,一定會把那女子的鬥笠掀開。但他看著自己的手就要觸及鬥笠邊緣的時候,卻感覺眼角過來一個刀把的影子,迅雷般打在自己的眼眶上。
“啊。”馬永尖叫著,身體被打飛到了一旁,重重的摔在地上。
茶棚裡喝茶的七八個客人見馬永被打飛了,首先是吃了一驚。再看馬永剛才所在的地方站立著王子巽,正是他出手打飛的馬永。但他是怎麽出手的,使用拳頭還是器械,這些客人完全都沒看清。
這些客人開始還埋怨自己剛才走神錯過了好戲,但他們仔細回想,他們的眼神剛才明明都在盯著馬永,卻沒有見他被打飛,實在是因為,打飛馬永的王子巽出手太快了。
王子巽站在了馬永剛才站的地方,手中的蚰蜒刀刀身並未吐出,只是握著刀把。他在與那女子一眼的眼神交流中就感覺出了她心中正有著巨大的痛苦,才用鬥笠遮擋。若是被人掀掉鬥笠,無異於是重新揭開她正在隱藏的傷疤。所以,馬永的行為是欺人太甚,自己不得不出刀。
馬永才躺在地上,腦海眩暈好一陣,才明白過來是王子巽打了他,他指著十七歲少年道:“你敢用刀把打我?”
“你應該慶幸我使用的是刀把。”王子巽對馬永說完,讓那女子注意自己的鬥笠。
那女子抱著包袱躲進了她丈夫的懷裡。
茶棚裡的客人面面相覷,暗想這少年打了馬永,馬永這活閻王肯定不會饒了他。他會怎麽報復呢?客人們身體僵硬的靠著椅子,都不敢高聲說話。
距離客棧二十米開外的黑暗中,隱現出來一個高大威猛的大漢。他手中拿著一張足有兩米長的長弓。他將弓端立在地上搭弓上了箭,銳利的箭頭瞄準了王子巽,拉滿弓後,放箭而出。
王子巽因為手持快刀,對任何的速度都十分敏感,當即察覺出有長箭破空,而且是奔自己而來。他不得不承認,這箭好快!快到自己不能轉身後,再全力應付。
不能轉身, 王子巽便決定不轉身。他原地不動,朝著長箭飛來的方向揮出一刀。
飛箭已到。
蚰蜒刀的刀身也隨著王子巽胳膊的伸展出來兩節,當的一聲,鋒利的刀鋒將那鋼鐵打造的圓柱實心箭身在空中脆生生的斬斷。
斷箭還未落地,王子巽已經轉頭,見那大漢已經走出了黑暗,用他那銅鈴大的眼睛狠狠的瞪著自己。
“潞王派人追殺來了,我們逃。”那對男女嘶叫著,失魂落魄的往黑暗中逃跑。
茶棚中的客人這才明白,大漢不是馬永的人。但是潞王的手下,那少年阻擋潞王就更糟糕了,這大漢一定會除掉他。
王子巽從章丘百姓那裡聽說,潞王佔據巴蜀,性格血腥瘋狂,屠殺了數十萬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這大漢身懷神箭絕技卻替潞王獵殺是不義行為,而這對男女明顯是弱勢群體。自己得幫助他們。
大漢從背後的箭筒裡抽出兩支長箭,搭弓放箭,雙箭身上糾纏著紫色如蛇閃電,分成左右奔向那對男女。
王子巽身體如風追上前去,左右揮斬出兩刀,將那兩支帶著紫電的長箭砍斷。他感覺自己使用的快刀時,剛氣縈繞著周身。
聶小倩在一旁見他的剛氣量大管飽,就伸著鼻子偷偷吸取了一些,頓時心情極度舒適,感覺自己筋脈拉開,骨骼伸展,身體竟長大一點。
那對男女因為奔逃大漢的飛箭太過慌張,一時腳步凌亂摔倒在地上。那女子頭上的鬥笠無意中掉落在地上。
“啊!”馬永終於見到了那女子真面目,卻尖叫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