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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8章 風驟起
  京城

  已近午時,乾清宮南書房,皇帝站在窗欞旁,皺眉看著外面暗沉的天空,表情鬱鬱,久久一動未動。

  書房中另一側的王安一臉擔心,半晌,終是無聲苦笑,輕手輕腳地將散落在地毯上的奏本,一一撿起,放置在禦案上,又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案幾上,還微微熱著的茶盅,不敢出聲,唯恐驚擾了皇帝。

  他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宮門剛剛開啟,內閣輔臣劉一燝就請求陛見,那個江西人,短小精悍,卻自有一股浩然正氣,在皇帝面前疾言厲色,寸步不讓,“當出閣讀書”、“當拆豹房”、“當遣客氏”,這一樁樁一件件,劈頭蓋臉砸來,就差直接責罵皇帝不學好了。

  在王安看來,怕是有好幾分傳說中,張居正當年斥責萬歷皇爺的風范,可算得上毫不留情。

  他那時呆立一旁,面對閣臣的直言“勸誡”之舉,根本無從插嘴。就連皇帝,當時也只能站起身來,恭敬地聽著,雖是面紅耳赤,牙關緊咬,卻是一語不能發,只能等閣臣遠走之後,摔出手中的奏本出氣。

  王安又看了看禦案上的奏本,心中更是歎氣不已,這些個科道禦史言官的上書,鋒利如刀,個個誅心,恐怕也加重了皇帝的壞心情:

  十一日,六科官員總計八人,上書彈劾首輔方從哲,說他獨相七年無所作為,萬歷時隻知巴結鄭皇貴妃;又在先帝駕崩之前,沒有能夠阻止李可灼獻丹,應對不當,舉止失措,有負閣臣首輔之責;

  當日,又有督察院禦史五人,彈劾皇帝乳母客氏,穢亂宮禁,勾結權閹,多行不法事,應該立即遷出皇宮;並奏請皇帝,應即刻拆除豹房,以正天下視聽;

  十二日,禦史彈劾遼東經略熊廷弼,指責他耗費錢糧無數,卻畏縮不前,毫無功績,近期又失陷國土,隱藏軍情不報,並有通敵之嫌!並在奏章中說道,熊廷弼通敵的情形,已經在遼東人盡皆知;

  十四日,許是預感到彈劾鳳起,遼東經略熊廷弼奏章到,上書說因自己能力有限,精力不濟,請辭去經略一職,希望朝廷馬上另擇賢能;

  十五日,遼東巡撫周永春上書,奏稱因家中丁憂,請準許去職回鄉守孝三年,已全孝道;

  當日,禦史,再上參本,彈劾首輔方從哲,包藏禍心,以致先皇用丹駕崩;另外有給事中兩名上奏,彈劾遼東巡撫周永春,戀棧權位,不顧孝道。

  十六日,數位禦史、給事中紛紛上書,稱讚右僉都禦史袁應泰,精明能乾,善用兵事,熟悉遼鎮,可堪大用;

  十七日,禮部侍郎孫如遊上書,前閣臣葉向高,德高望重,冠絕宇內,奏請皇帝遵先皇遺志,再次下旨召其入閣輔政。

  ......

  短短十日不到,京中半數以上科道禦史言官,多位朝中重臣,齊齊上書,一時間,通政司的奏本竟都洛陽紙貴,朝中官員躁動不堪,私下走動頻繁,以致於影響了日常的辦差。

  王安心中不忍,又看了一眼皇帝,司禮監掌印太監提督東廠,更是隱隱聽到風聲,市井之間的傳言簡直不堪入耳,漫說是新登基的少年天子,就算是執政四十八年的萬歷皇爺,面對這種情況,恐怕也只能是躲進宮中,避而不見了。

  看了看禦案上,堆積如小山一般的奏本,他嘴唇動了動,終於忍住,沒有催促皇帝盡快批閱;這幾日,皇帝已經把這些奏本,翻來覆去好幾遍,但卻未批一字,他也是看在眼裡,只能是心中焦急。

  這時窗外的天似乎又暗沉了一些,朱由校看著雲動,良久,方才喃喃自語道:“起風了。”

  確實是起風了,而且是一陣急過一陣,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朝堂上短短幾天時間,就把矛頭齊齊對準了客氏、魏忠賢,對準了首輔、遼東,也對準了自己。

  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他目光嚴峻地想著,那一張張奏本的背後,就差直接寫上“東林”二字了;但與王安想的不同,晌午閣臣劉一燝的“直言進諫”,他倒沒有那麽惱怒,隱約感到劉老大人怕就是個急性子,就當是被老人家斥責兩句罷。

  “王大伴。”皇帝的聲音終究是響起。

  王安一個激靈,連忙恭聲應是:“請陛下吩咐。”

  “左庶子是何人呢?”

  抬頭看向皇帝,王安微微一愣,又趕忙回道:“陛下,是孫承宗孫大人。”

  對於這位潛邸官員,他還是頗為敬重,接著說道:“萬歷四十三年時,孫大人主持應天鄉試,被人攻訐,幸得學士劉一燝力保,得以豁免;之後就到東宮任職了。”他久在宮中,對官場掌故熟悉,何況是先皇潛邸官員,倒是對皇帝不認識孫承宗微感奇怪。

  “孫承宗。”朱由校一字一頓地念道, 微微失神,這劉老大人強行塞給自己的老師,居然是前世“遼東三傑”之一,有著督師薊遼,高陽城上全家捐軀事跡的孫承宗!

  心中抑鬱稍減,他反倒生出了一絲好奇:“既然是閣老輔臣所薦,王大伴安排一下,明日讓孫大人來南書房講課罷。”他想看看“名揚青史”的孫承宗,要怎麽做這個東林黨的先鋒。

  停頓片刻,朱由校的聲音再次悠悠傳來:“給左庶子知會一聲,就說朕想聽聽遼東方略。”

  王安恭聲應是,心中松了一口氣,皇帝想聽學識淵博的大臣講學,願意出閣讀書,總是好事,也算聽了閣臣的諫言,他還擔心天子年少氣盛,不肯低頭。

  看了一眼禦案,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這些奏章?”畢竟已經有禦史在上書,說皇帝怠政了。

  朱由校轉過身來,走回禦案前,輕輕拍了拍厚厚的文冊,幽幽說道:“先留中罷。”

  留中畢竟是權宜之計,可以預計接下來的數日,彈劾的奏章還會增加;但是前世的悲劇不能重演,周永春丁憂,熊廷弼撤職,然後遼沈頃刻塌陷,大明丟失東北僅剩的支點,只能被動防守,數百萬漢民淪為豬羊,慘不忍睹......

  他決不允許!朱由校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無比。

  外間的風愈發大了,黑雲壓城,似乎暴雨將至。

  ——————————

  九月,遼東巡撫周永春上書丁憂,又禦史劾從哲,劾遼東經略廷弼,劾宮中事,上皆留中未發。

  ——《明史·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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