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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3章 范家
  離京城四百余裡外的宣府鎮,驚蟄這一天也下了陣夾著冰粒子的小雨,將鎮中的積雪消去了不少。

  自大明將京師北遷之後,宣府便因其“山川糾紛,地險而狹,分屯建將倍於他鎮,是以氣勢完固號稱易守,然去京師不四百裡,鎖鑰所寄,要害可知。”成為九邊要地。

  而從一馬平川的漠南草原,南過野狐嶺後,便是宣府重鎮張家口堡了,因為此處為拱衛京畿的重鎮,地勢實在緊要,洪武初,魏國公徐達便奉命在這裡修築長城邊牆。

  宣德年,大明又在宣府鎮修築張家口堡,防禦蒙古韃子,又在隆慶五年,土默特部俺答汗和議之後,張家口便成了最早允許互市的馬市,被口內外稱作“旱碼頭”,富庶非常。

  但自前些年朝廷禁市後,來城裡的各族行商便幾乎慢慢絕跡,本地的行商不少也紛紛改行;只有堡中范家接連蓋了好幾處院子,幾乎都要把東北角連成一片了,城內百姓私下議論紛紛,卻也對其發家所在諱莫如深。

  姓范的人在城中自是不少,但是張口要問范府在哪,肯定沒有百姓會給指錯,眾人心中默認的范府,就是在那東北角的大商人范家的府邸。

  本代家主范永鬥,年近五旬,沒有官身,沒有功名,時常也是笑眯眯的和氣樣子,平日裡極少在街上露面;但凡認識他的人,可沒有人敢去得罪他,特別是在那建奴來勢洶洶,屢戰屢勝的時節。

  前些年,只是因為一句口角,本地的一李姓大商人,就在塞外死於非命,據說是被一群韃子給滅了,連帶著堡內的產業也都歸到了范家名下,其在張家口堡內外的威勢可見一斑。

  東北角的府邸似城,依城牆而建,三面臨街,從低到高分四層院落排列,左右對稱,中間一條主乾道,形成一個很規整的“王”字造型。同時隱含“龍”的造;堡內數十座院落各具特色,無一雷同,院內雕藝精湛的磚、木、石三雕裝飾品,樣式繁多。

  及至庭院內,堂前下人們來往穿梭,珍饈美酒不斷,若是細看,再者積雪未消的初春,竟有青綠的菜式;外間數十粗豪的矮壯大漢,就著美酒大快朵頤,操著一口漢人聽不明白的話語,熱鬧喧囂。

  那些粗豪的吵鬧,在內堂方才小了一些。

  堂中,一身富貴的范永鬥,正含笑勸著上首的四旬男子飲酒,男子的另一側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子哥,居中的男子面容清瘦,唇上兩抹鼠須,神色淡然,只是狹長眼睛中的那抹陰沉,讓人望之心寒。

  正堂燈火通明,許是內中的火龍燒得太旺,三人都將冠帽摘下,男子頭頂的短寸黑發,不免讓人生疑,難道是哪家的大師還俗了?

  輕輕將手中上好的景德鎮瓷杯放下,半晌不說話的男子終於發聲:“久聞介休范家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竟然能讓宣府上書開市。”邊說著,還一邊微眯著眼睛目視范永鬥,微微點頭。

  公子哥的面上顯出一絲自矜的神色,他們山西介休范家聲名遠播,早在大明初年,便在邊塞進行貿易,傳至其父范永鬥時,己是張家口一帶有名的大商人;也是最早與建州貿易的商人之一,史載其“與遼左通貨財,久著信義”。

  現今范家家資數百萬不止,糧食、棉花、食鹽、布匹、煤炭、茶葉、藥材無不經營,特別以糧食棉花為重;族內人才濟濟,晉城、長治、祁縣,太原、大同、張家口等地無不設鋪。

  他們家族精通數學、珠算、會計等計算技能,

還有大量的語言人才,族內很多人通曉大明各處方言,塞外滿蒙諸語,族中也以學習番邦語言為榮。這種本事,在整個大明也是獨一份的。  范永鬥聞言堆著笑,面白無須的臉上本就滿是褶子,此時更是“溝壑縱橫”了,拱拱手道:“駙馬爺謬讚了,都是該做的本分事罷了,九邊無戰事乃軍民所共盼,實在是駙馬爺給指了條明路。”

  “還得加快些才行!”男子微微點頭,似乎不為所動,只是盯著范永鬥,一字一頓道。

  不僅漠南漠北,今年大金的白災也是嚴重,往年戰無不勝,靠著奪取明軍的軍用,和掠奪遼東的漢民,日子倒也過得下去,可是這次,在沈陽勞而無功,大軍靡費不少,卻沒有進項,還把國中的漢民搜刮一空,又是將那阿敏貝勒的軍馬來回調動,耗費更多。

  這個冬天凍死、餓死的漢民已經是數以萬計,這倒無甚要緊,但若是大金的巴圖魯們少了吃食用度,那可是真大事了,由不得大汗、貝勒們不著急;況且現在大汗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哪個貝勒若是能弄些糧食、鹽鐵、藥材回來,便能在那太子之位的爭奪上,多些籌碼。

  男子見范永鬥面色一滯,變得有些訕訕,那公子哥的臉上也顯出一絲怒色,方才又緩聲道:“屆時開市了,方才好將銀子送到張家口。”

  遼東金明兩方打生打死,又是重兵囤積,實在沒有好的辦法弄到什麽物資,朝鮮國那邊也有明軍在攪和,也是無計可施.....現今唯一可行的,便只有通過宣府的張家口堡的幾大商戶弄些糧食等物了,對這范家父子到不能逼迫太甚。

  范家父子聞言,面色方才又緩和了些,范永鬥拱拱手正色道:“還請駙馬放心,此時我等休戚與共,必會竭盡全力的!”似乎擔心男子不相信自己所言,又轉頭囑咐道:“三拔,明日你便啟程去京師,好生操持一下。”

  “......是,父親,”許是想著天寒地凍出遠門的辛苦,被喚做三拔的公子哥有些不情願的點點頭。

  男子聞言面色放緩,微微點頭,這范三拔雖說是個從小長在蜜罐裡的公子哥,但打過幾次交道後發現,其人狡黠,對於商賈的手段也是純熟,倒是不擔心誤事。

  連同范家在內,另有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家賓、田生蘭、翟堂、黃永發幾位大東家張家口八大商,後台深厚。

  不僅在山右,宣大各處結交官將無數,便是內閣中都有人,何況對此時的大明來說,只要你有錢財,捐個官身又有什麽難事?便如大同鎮總兵官王樸,他的官位便是捐來的,八大商之的王家,與之也有密切的關系。

  嘉靖年時,政府曾禁止各處鑄私錢,結果各處商人聯合罷市,貨物飛漲,政府無奈,其禁遂廢。

  男子心思電轉,暗自一曬,這大明的豪商己經極為驕橫,州府經濟完全不受中樞控制,京師也充滿他們的鄉人、代言人,特別邊鎮之地,更依賴這些商人,明中葉“開中法”敗落後。官府改用折色銀募兵,支付軍餉。

  有銀子不等於可以吃喝,還需要購買大批的糧食草料。相關糧草料運送,便是由各處商人壟斷,如果商人想鬧出些事,各軍缺乏糧草,將造成極為浩大的動蕩......也難怪大汗對這些個漢人排斥得很。

  許是想起了什麽,男子先是向東北方拱拱手,又鄭重道:“來時,四貝勒有吩咐。”見范家父子也是神色肅然,凝神恭聽,方才又接著道:“明國皇帝內庫空虛,又素好虛名,朝中大臣貪財好權......”

  范永鬥見男子不再說話,遂又拱手點頭道:“小人明白,此事還請駙馬爺多多提點才是。”

  “哈哈哈,”男子高聲一笑:“范東家何必自謙,加以時日,大金定有厚報,范家也必成高門大戶才是。”

  “借駙馬爺吉言,”范永鬥臉上的諂媚之色更甚,直白道:“小的萬死不辭!”

  “好!好!”

  一時間,氣氛又熱烈起來,個把時辰後,方才賓主盡歡,男子連同外間的粗豪大漢,一個個懷中摟著嬌滴滴的與那揚州瘦馬其名的大同婆姨,淫笑著各自回到府中住處,這正堂的喧鬧才平息下來。

  目視“客人們”離開,范永鬥微微閉眼,之前的笑意、諂媚盡去,浮起一絲疲憊,范三拔的紈絝之色也淡了不少,只是眼中隱隱有些不甘和擔憂。

  “父親,此事會不會太過凶險?”半晌,見范永鬥睜開眼睛,就要邁步往內堂而去,范三拔輕聲問道:“那勞什子喀爾喀部投向建州的消息, 在塞外可是人盡皆知,此時卻突然向朝廷請降......”

  “誰會去說?誰敢去說?上有巡撫、兵備道、巡按禦史擔著,堡中的官將哪個不是我等喂飽了銀子的,怕個甚?”范永鬥聞言又站定,回頭幽幽道:“自古富貴險中求,何況這朝廷若是開市,便是滾滾的金山銀海,京城、南直隸、連同藩王,哪一家不在裡面分潤?”

  “朝中韓閣老,也是我山西鄉人,王家那邊不是和太原總兵是本家嗎?總兵兒子王樸的官兒都是王家幫忙疏通,捐獻的;你再看看街上的鋪子,哪個身後在朝中沒有根腳?我看那表面老實恭順的代王,乾得最是明目張膽!”

  見兒子的臉色輕輕點頭,范永鬥面色也漸漸放松了些:“再者,這宣大軍營的糧草五成以上在我等手中拿著......朝中那皇帝小兒翻不了天去。”

  “是,兒子明白了,”范三拔躬身受教:“明日便啟程赴京,一定好好操持一番。”

  范永鬥點點頭,卻是沒有再說話,輕呼一口氣,自家和大金牽扯過深,糧食、鐵器甚至火藥,那一項暴露出來都是殺頭的罪過,何況自己手中還有那大金的數百萬兩的白條,若是大金亡了,自家的便會立馬從雲端跌落。

  何況,自家的對頭,多少是借韃子、建奴的手給滅了?若是建奴能進一步坐大,自家能煊赫到什麽地步?就隻單單開市,自家能在其中撈取多少好處?這可是十倍以上的利潤!

  轟隆,春雷炸響,電光將范家父子面色映得發白,眼中充滿著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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