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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17章 血夜(上)
  三月十一日,夜,張家口堡城。

  已到子時(晚十一點),因為近日來堡城中各個商戶閉門關市,街坊市井本就很是冷清,到了這個時辰,天空又是飄著些小雨,街道上顯得愈發漆黑安靜,城中各處,唯有守備府邸還燈火通明,門前來往兵丁巡視不止,顯出幾分森嚴,看軍兵表情均是如臨大敵。

  此時的守備府中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堂中,張家口堡守備馬大人滿臉不悅,瞥了眼前這位也不向自己致意,便很是隨意的坐在上首身側的白臉番子,冷冷開口道:“不知許大人深夜造訪,可是有事?”邊說還邊撥亂著手中用料厚實、製作精細的腰牌,發出咚咚的聲響。

  現今這時節,闔鎮上下都能隱隱感覺到,宣府鎮在豪商的攪和下,已經是在和朝廷打擂,氣氛很是緊張,自己的精神本就不好,何況又在這晚上擾人清夢,還如此這般的倨傲神態。

  白臉漢子聞言啞然,不由眼睛微眯,目光愈發陰沉,半晌面上方才曬然一笑。平日裡亮出腰牌告身,文官、百姓見了自然是戰戰兢兢,而手中有刀的軍將卻是大多視作無物,畢竟都算是大頭兵罷了,除了手中刀槍,還能被些許虛名嚇住?何況這錦衣衛本就出自軍中。

  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守備,也敢在自己從三品的指揮同知面前拿喬,還真以為天高皇帝遠,抑或是覺得身後的金主,還能在朝中撐腰,許顯純心中怒意狂湧,面上卻是愈發不顯。

  半晌後,他方才沉聲道:“馬將軍治軍有方,麾下敢戰之士怕是五百不止罷。”

  千戶守備,多虧了這城中各大商戶的供養,方才能養出這近六百的軍兵,也是自己立身的張本,馬守備油膩的臉上雖是仍不解其意,但卻不由浮現出一絲得意,矜持頷首。

  “今夜卯時一到,便會有兩千京營鐵騎入堡城——”許顯純不為所動,卻是接著發聲道。

  但說出來的話,卻讓馬守備的雙眼圓睜,面上得色頓失,隻余驚駭,不由失聲道:“這是哪來的軍馬?你...你....莫不是虛言騙我......”看著對方怡然的神色,他的聲音卻是愈來愈弱。

  吞咽了一下唾沫,馬守備緩了緩心神,又接著說道:“兵部、督撫的調令不齊,又無城中兵備衙門知會,我等可是不能隨意半夜開城門的——”越說他似乎越發鎮定了起來,作為地頭蛇,無論從何種角度考量,都不能讓堡城“陷於”他人之手!

  “兵部的勘合自然是有的,總兵的手令也是有的,”許顯純好整以暇,直視對方,緩緩說道:“何況還有天子的諭旨。”他眼神轉冷,狠狠地盯著對面的武將:“馬守備在這宣府亂局中約束手下人馬有功,可不要自誤!”至於城中的兵備道,不提也罷。

  馬守備的面色陰晴不定,這幾日有些陰雨的天氣很是涼快,但他的額頭已經隱隱滲出了濕汗,突如其來的京營鐵騎,天子的諭旨、兵部的勘合、總兵的調令,還有眼前的錦衣衛高官,無不在暗示著朝廷的決心和早有預謀,這哪裡是自己麾下的兵丁能夠抗衡的?

  但若是放大軍進城,自家難道就不會受牽連,數年來收受的銀子,還有塞外一同“經營”的買賣,更別說此刻後宅中,還有上個月從范家送過來的嬌俏婢子,以及范家身後的種種......都讓他很是掙扎。

  許顯純一邊輕抿了口茶,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眼前武將的神色,久掌陰私之事,

他對這些個文臣武將的脾性大多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眼前的武將和豪商的牽連自是難免,甚至可以說是頗深,現如今重壓之下難以決斷,無非就是擔心被牽連。  “捉拿建奴奸細和本地逆賊,實在是大功一件,”錦衣衛指揮同知的聲音幽幽響起:“何況刀兵在手,堡城中的是非曲直,自然是明明白白,馬守備以為如何?”眼前的武將不是關鍵,那便暫且放過也是無妨,日後還不是由得自己操持?

  雖是武人,但這些彎彎繞繞,馬守備自是不陌生,何況對方已經說得如此直白,只要自己下手快,那些牽連的罪證,可容得自己下手抹去:“但憑許大人吩咐——”

  死貧道莫如死道友,何況本就是利益糾葛罷了:“末將的親兵營中、府中,或還有奸細之徒,待我這就去清理。”他的眼中浮現起一股狠厲,此時方才恭敬的起身,抱拳說道。

  “只要不誤了大軍進城,其他便有勞守備自行處置了。”許顯純也是微微拱手,此時他的嘴角方才有了一絲笑意,馬守備聞言也是愈發放松了,緩緩坐下,面上陪著笑,一時間正堂中倒很有些賓主相得的氣氛,還互相舉著茶杯致意。

  “——報!”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堂外的漆黑中響起,許馬二人不由舉目抬頭看去,只見一身著鴛鴦戰襖的親衛,上氣不接下氣的疾跑進來,急聲道:“將主...將主,城中范府走水了,很是有些騷亂!”

  哐!

  許馬二人聞言不由起身,許是起身太急,馬守備竟將座椅打翻,二人俱是面色發緊,這黑燈瞎火的,可別走漏了什麽奸細!若是有何閃失那便沒法交差了,原本放松下來的馬守備,此時也難免有些惶急,不由看向錦衣衛指揮同知。

  “馬守備,當務之急是趕緊派人去把姓范和城中的其他幾位豪商的給看住,府中的罪證也不能走脫了。”

  “是,是!許大人所言甚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武將迭聲回道,語聲驚惶。

  “城門可能守住?”

  “......這些日子看守北門的校尉,是范家的人.....”馬守備的聲音發澀,范府和建奴暗通曲款,甚至是窩藏奸細,他自然是知道,平日裡自己也吃的滿嘴流油,隻作不見,但在現今這局勢下,若是走脫了,自己可真就難辭其咎了。

  許顯純聞言猛地轉過頭去,猶如一匹發怒的惡狼,緊咬牙關,燭光下的面色漲得發紅,狠狠的盯著眼前這貪鄙,卻又昏聵無能的武將,連麾下的兵丁都把持不住,城門都能半夜失陷,若是真有那大軍壓境之日,豈非未戰先潰?真真是連自己安身立命的本分都稀松非常!

  “當務之急,先領麾下可信之人,前去范府!”壓住心中怒氣,許顯純沉聲吩咐道。

  “是!許大人!”馬守備連忙抱拳應是,隨即又遲疑道:“只是那北門該如何是好?”心中仍舊不放心,但以他自己對軍營的掌控力和這漆黑的夜色中,最多也只能顧一處了。

  “那便得看城外的京營了,希望能攔得住罷。”許顯純搖搖頭,輕聲說道,堂外已經隱隱能看到火光閃現,耳中也有了驚叫亂呼聲傳來,映得他的面色愈發焦急。

  ......

  一炷香的功夫後,一陣紛亂,甚至是喊殺之後,待一身血汙的馬守備整好已經聚在府中余下的百十親衛,很是哄亂的趕到范家大院之時,整個范府已經亂做一團,哭喊聲、嚎叫聲、紛亂的腳步聲四處響起,火光中院子正中冒起黑煙。

  許顯純緊要牙關,目光陰沉:“有勞馬守備帶人將院子封住,有敢擅逃擅闖者格殺勿論!”事情的發展超出預料,也顧不得其他,趕緊肅聲吩咐道。

  “是!許大人!”馬守備艱難的吞咽了下唾沫,油膩的臉上顯出一陣蒼白,連范家都被火並了,這個事情的後面會牽扯出多大的事端呐?此時一聽對方吩咐, 趕忙應是,之後腳步有些踉蹌的跑開吩咐麾下的親衛,不多時,呼喝之聲便次第響起。

  哐啷!

  許顯純面沉似水,拔出腰間佩劍,舉步往府院內走去,范府中已是一片狼藉,腥氣撲鼻,到處都能看到血汙和倒下的屍體,特別是越往裡走,連下腳的地方都不多,到處躥著煙火,府中生還的下人,眼見又是一隊佩刀的凶人入內,嚎叫哭喊聲愈發大作。

  “老爺!老爺!”

  疾步走至中庭,看著一位面白無須滿臉褶子的老者倒在堂前,身下滿是惡臭的汙濁,,身旁不知是他第幾房的小妾在那失神痛哭,許顯純指尖發白,看著早知道建奴已經混入堡城中,卻不曾想到其嗅覺如此敏銳,而為了逃脫,竟能對“合作夥伴”下此狠手!

  呸!

  往身旁的屍體上啐了一口,許顯純停下腳步,肅聲吩咐道:“去拿出看家的本事,掘地三尺,看有沒有這范家通敵的罪證!”看了一眼興奮起來,互相交換眼色的麾下,他陰沉囑咐道:“該拿的可以拿,不該拿的拿了,小心腦袋!”

  此役,幾大豪商的銀錢、糧米,甚至鋪面拿下,自然是一大功勞,但關鍵那通敵的佐證,若是有閃失,讓天子承受天下悠悠責難之口,自己便萬死莫辭了!只希望北面能堵住些逃走的建奴。

  “是!大人!”幾位番子面上一肅,趕緊拱手抱拳,領命四散而去。

  許顯純看看天空,已經快子時了罷。

  漆黑的夜色下,這座九邊的軍堡,夜深未靜,紅光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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