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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12章 1觸即發
  六月廿九,立秋日。

  雖是秋季,但還有一伏未過,天地間愈發乾燥,烈日下的黃土地揚塵一片,東邊的水泊和群山顯得很是壯闊,十數艘大船靠著堤岸,岸上入眼滿是灰黑色的纖夫、民壯和赤色將士們的身影,一座臨時的營寨在緊鑼密鼓的搭建著,不時有呼喝的號子聲傳來。

  已經是出京後的半月有余,隨禦駕親征的五千京營將士,從京城出發,由通州乘船,沿運河順流而下,日行百裡不止,不過兩日便到天津衛;但運河過了天津衛,水流便轉為南向北,雖說運河水流較為平緩,但船速也驟然減至每日六十裡不足,足足半月才到這山東的安山湖。

  安山湖,古時稱蓼兒窪、大野澤、巨野澤、梁山泊,是話本中八百裡水泊的所在,湖中有金山、昆山、土山、鐵山等,大小近萬頃,運河從中穿過後,水流便再次轉為北向南,為運河重地。

  湖邊的一處緩坡上,朱由校一身甲胄,高踞於馬上,除了腰中的尚方劍,其余已經與軍中尋常校尉無二,被一陣騎士簇擁著,絲毫不顯得突出,正舉目凝神遠眺。

  他的皮膚已經由小麥色變作黝黑,比在京中更精瘦了些,但眸子中的精光卻是愈盛,手背的青筋明顯,顯得力道十足,腰背直挺,似乎這半月不到的行軍是一場淬煉。

  “此處離鄆城縣距離幾何?”半晌,青年天子回過頭去,發問道。

  “陛下,”被問到的騎士人看著瘦,胳膊的骨頭卻很是粗大,面相秀氣,即使天天烈日之下,也較一般人白皙,聞言不由低頭抱拳,咽了咽喉嚨,片刻後方才回道:“止七十裡出頭。”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即便是被選做“親衛”、又已經隨侍半月,但與天子相處,仍舊是難掩心中激動。

  青年天子聞言點點頭,七十裡,又是在這河道稀少、地勢平坦的山東,只怕快則一日,慢則兩日,亂匪便可至了,他眼睛微眯,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答話的騎士見狀,欲言又止,沉吟半晌,終是忍不住低聲道:“陛下,此處無險可守,何不再趕一日路,去那鄆城縣,待山東各處兵馬匯合,再雄獅搏兔,一舉剿滅教匪?”

  長長的一段話,似乎耗費他很多心神,騎士又低下頭去,胸口起伏,顯得愈發緊張;一語說完,周圍的騎士卻是暗吸冷氣,這新兵蛋子盧象升!真真是膽大包天呐。

  即便平時天子確是“平易近人”,但你不過一小小的京營把總,便如此沒有上下尊卑?何況言語中還暗暗有規勸天子的意思?!他們凝神向天子看去,還隱隱將天子和說話的盧象升隔開,手也不由扶在了刀柄之上,似乎在等天子一怒,便要即刻將這忤逆之人拿下了。

  烈日之下,氣氛猛然冷凝。

  朱由校聞言微微一愣,片刻方才回過神來,回頭看向自己簡拔的“武選狀元”、親衛把總,果然是個直腸子呐,不由失笑道:“建鬥以為敵在何處?”

  盧象升聞言心頭一松,方才衝動出口,此刻也是心中七上八下,就怕聖上不悅,但此刻天子問起,他不由抬頭,滿臉愕然,這不明擺著嗎,今次的敵人便是南邊的教匪、亂民呐:“陛下,乃巨野、嘉祥的亂匪......”

  朱由校笑著搖搖頭,不指望對方能回答出自己心中所想,自己出京半月,但每日的消息卻是不斷。

  及至今日,卻仍舊不見蘇州府、南直隸將作亂織工捉拿歸案,南京大營的軍兵也依舊逡巡不前,

朝中官場暗流湧動更甚,乃至於那所謂的亂民背後,又有多少人在推波助瀾,這些才是真正的敵人!他的眼睛再次眯了起來。  嘚嘚嘚!

  馬蹄聲傳來,一眾騎士紛紛回頭列陣,揚塵中四衛營指揮梁慈策馬而至,未及到,便在馬上高呼道:“陛下,營寨已經搭好,可入營休整了。”

  “好,”玄馬上的天子舉目四顧,點頭回道:“我等先回營休整,再行計較。”

  “陛下,”梁慈輕輕策馬上前,靠向天子的玄馬,而後方才低聲道:“濟寧州的軍兵前日出城討賊,卻被賊眾流民衝擊,死傷數百,敗退而歸。”他的面色嚴肅,尋常亂匪碰上官兵大多一觸而潰,但今次卻是一而再的擊敗官兵,還奪取了城池,不同往常。

  “哼!”朱由校微微一頓,握住韁繩的手愈發用力,卻是沒有再說話,這大明天下的兵丁廢弛,倒是在意料之中,不過在自己來之前,作為漕運重鎮的軍兵,一觸即潰,莫不是表演給自己看的:“趙彥呢?”

  “巡撫正在濟南府城調集軍馬,恐怕沒有那麽快.....倒是鄆城縣已經趕到,”梁慈的眼中含有憂慮,禦駕一路疾行,山東巡撫趙彥召集軍馬只怕緩急之間,不能立馬趕到了,雖說天子確有大圖謀,但以身犯險真的值當?

  “回營!”朱由校猛然高聲喝道,就怕你們不來!

  “遵旨!”

  “駕!”“駕!”

  百十騎同起,激起一陣更大的揚塵,往安山湖邊的營寨而去。

  ......

  而在距大明皇帝禦駕親征駐蹕處,不過百二十裡的巨野縣城,已是聞香教教主的徐鴻儒,帶著親信會同各路“賓客”,一起來到了城北的校場中,此處地勢平整寬闊,正適合演武操練。

  聞香教等人已經在地勢稍高的地方,搭好了大棚、擺上桌椅,而校場四周支著杆子,上面懸掛著血跡已乾的頭顱,又是天熱,散發出一陣惡臭,引得蠅子亂飛。

  校場中,烈日下,徐和宇和一乾頭目早就領著聞香教的各支力量,在空場上整齊列隊。

  徐鴻儒領著各路賓客來到了大棚之下,幾十人的隊伍卻顯得層次分明,他理所當然的被拱衛在中心位置,其余個人按照身份和輩分,從內到外沒有一絲混淆。

  懂行的人明白這是聞香教內的規矩立起來了,所有人都得按照徐鴻儒定下的上下尊卑排列,不能憑著實力和心性爭競,這幾天來徐鴻儒已經撤了十余人的會主位置,被申斥的人更多,而那些王家的死忠,更是各種暴斃。

  如此種種之下,教內眾人都是戰戰兢兢不敢絲毫違拗,王家的例子可就擺在眼前,何況還打下了兩個縣,殺散了近千的官軍?眼看著聲勢愈發煊赫。

  “諸位請看這就是本教的實力,”上了土台來到大棚下,徐鴻儒抬手一擺淡然說道,跟隨眾人順著手勢看過去,不由騷動一陣,之後都是安靜下來。

  校場中,千余名精壯分成幾隊整齊排列,前排百余人都是身著鐵甲,拿著差不多同樣製式的刀槍兵器,還有人背著弓箭。

  這可真是了不得,這百余套鐵甲看著就晃眼,明眼人還能看到更多,比如說這整齊的隊列,這一定是經常操練,比如說差不多同樣的刀槍兵器,這說明有家底存貨,甚至有專門打造兵器的作坊大家,手裡的壯勇私兵兵器,都是五花八門能拿件鐵器就好,甚至還有木棍竹竿削尖烤過的,和眼前這威勢怎麽能比?

  至於這幾十張弓更了不得了,想開弓射箭一定要苦練多年,還得有銀錢置辦耗費;這些弓手一定是專門練出來的,真要火並開打,幾十名弓手一輪箭雨射過去什麽鄉勇營頭也都垮了,何況戰陣之前,竟然還有幾門火炮!?

  能來這邊做客的都不是尋常角色,來的“賓客”之中,有實力強橫的地方豪紳,又和聞香教過往甚密的“夥伴”,還有一些背景深厚的神秘人物。

  都見過市面、甚至見過官兵操練,都有這樣那樣的聯想,自己看到的那些乞丐兵丁,想想那些鏽蝕破爛的兵器再,看看眼前這些精壯漢子立刻都有了比較,難怪能在前日又擊潰了濟寧州的軍兵呐。

  有了這些力量作為核心,再煽動起成千上萬的忠心信眾,加上這十數萬以上的流民,什麽城池拿不下來?大明現在民不聊生,皇帝鬧得漁民天怒人怨,又要在天下加收商稅,雖說在在遼鎮、在四川也打過勝仗,但在他們看來,就好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棚戶輕輕一碰就要倒了。

  而且聞香教教主徐鴻儒如此雄才大略,山東各處已經被他經營到了這樣的地步,如果能跟著博一次肯定會有大富貴?

  不在鄉間安穩做士紳土豪享福,反倒冒著殺頭的風險入聞香教做個會主,都是有野心不甘於現狀的,一群中不少看著眼前的隊列,除了被鎮服之外,也還都有一種興奮覺得可以博一次的興奮!

  而那些神秘人物更是目光交錯,似乎在輕聲議論“今次大事可為”、“皇帝自己送上門”、“前些時日的投入不算打了水漂”之類,讓人似懂非懂的話。

  徐鴻儒微微點頭,對這種反應視而不見,隻衝著身後擺了下手,他這一個動作做出,立刻有人舉起一面旗幟搖動,只聽得鼓聲敲響,眾人正詫異間,下面千余人齊齊一聲大喝,當真是聲震如雷。

  “殺!”

  這齊聲大喊讓土台大棚下的很多賓客,嚇了一大跳定力不足的甚至直接坐到了地上,能站著的也是臉色蒼白呼吸不勻,徐鴻儒卻在那邊站的穩當,這個套路大家當然明白,是那和殺雞儆猴也差不多,但這齊聲呼喊的威勢,也的確驚人。

  不管眾人作何想,下面的演武已經開始,聞香教的各隊精銳擺出隊形進攻抵擋,都是極有章法的模樣,正在觀看操練的一乾人雖說大都看不太懂,可也能看出些門道,知道這等有約束的軍陣隊伍,和自家手下那種一窩蜂進退的烏合之眾,比起來實在要強出太多太多。

  而那不知來歷的神秘人物中,有兩個身材魁梧的相視一眼,滿是震驚,這只怕便有一般營頭戰兵的實力了!

  嘚隆嘚隆嘚隆!

  “賓客”們的眼中的驚訝還未褪去,猛然感到地面一陣震動,好些人已經面色發白,只有幾個也自稱是地方鄉紳,卻明顯雄壯的人,眼神一凝,舉目往北面看去。

  此時北門洞開,數百騎兵如洪流一般,衝入校場留出的空地,激起股股揚塵,他們手中的兵刃不一,但大都凶神惡煞,氣勢煊天。

  竟是騎兵!

  尋常養騎兵的花費是步兵的數倍不止,而耗費的時間更是十倍,即便在馬賊中,騎兵的待遇也遠遠好過步卒,只因為他們的戰力和速度值當!誰曾想這聞香教中竟有如此之眾的騎隊?!

  徐鴻儒方才滿意的點點頭。

  在場的眾人,除了自家的親信,便是各地有實力結寨自保的鄉紳,以及尋常便和自家有往來的豪強,但今日不管背後是何等人物,見到自己麾下的雄兵,腳下的城池,以及掛在杆上的朝廷狗官的頭顱,誰敢不服?

  “諸位, 這並不是本教的家底本錢,在兗州府還有近千能戰之士,在青州府和濟南府還有馬隊,東昌府也需要精銳鎮守今天能給大家看的,不過是就近方便調來的而已。”徐鴻儒依舊淡然。

  聽完他的介紹後,眾人不管心中何想,但神色更是敬服,都已經是殺頭造反的買賣而來,還有能隱藏實力的說法?但眼前的力量已經讓人震撼,何況這縣城附近還蟻聚著十數萬不止的流民,這又是何等的力量?

  而那一向乖張的皇帝,居然勞什子禦駕親征,看來大事真的可圖。

  “大明小皇帝逆天而行,竟來山東倒行逆施,實在是本教之大幸事!”一時間,徐鴻儒也是豪氣乾雲,今次便要活捉了皇帝,生祭彌勒!

  “教尊上應天命,這才有這麽多的虎狼精銳效忠!本教大興有望!”

  “教尊主持本教當真是本教的大福分!也是屬下們的大福氣!願教尊長生萬年帶屬下們入那人間極樂之境!

  ”立刻有那讀過書的會主開始頌揚,眾人見狀也是齊齊跟上。

  “彌勒降生!”

  而就在此時,校場中也傳來一陣亢奮的叫喊,志得意滿的徐鴻儒將眾人的神情收在眼底,知道已經達到了效果。

  他的目光不由飄向北面,那裡有個毛豆沒有長齊的小皇帝,自尋死路而來,而自己又得到了那麽多的支持,而且隱隱的,他知曉背後怕是有大名朝廷內部的權貴,想把自己當刀,但方今天下,誰為刀俎,可得兩說呐!

  陽光下的城池,黃塵漫天,中間傳來陣陣呼喝,便如一群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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