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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31章 臨登州府(下)
  登州府城不算大,從西門繞至北門,再行數裡就是海邊,即便是扈從眾多的天子一行,也不過花費半個時辰便到;舉目望去,湛藍天空之下,不遠處漂浮的海島隱隱可見,偶有海鳥徘徊,令人心曠神怡;而在眼前,一大片牆垣屋舍次第展開,這便是“登州造船廠”了。

  船廠仿寶船廠形製,沿用宋時既有的船塢式,簡言之便是在岸邊挖一大坑,在其中造船,船造好以後,掘開一口子,引水入坑,船漂起,駛入水中,大坑稱之為船塢。

  進到廠中,船廠內除設有官廳,和一所專門打造海船風篷的篷廠外,還設有細木作坊、油漆作坊、撚作坊、鐵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纜作坊等數個作坊及看料鋪舍等,當然最為緊要的便是水關內的船塢了。

  船塢寬二十丈,長近一裡,若是單論船塢大小,已經算是不遜於早先成祖時下西洋所用來營造寶船的龍江船廠了,此時船塢中無水,靜立著十數艘戰船,上面時有匠戶往來,搭的架子器械也未拆下,顯是仍在營造中。

  “這便是大鳥船?”青年天子仍是一身甲胄在身,在一處高台上看著矗立的大船,指著其中最是宏大的數艘,出聲問道。

  他所指的戰船目測長十三丈半,闊一丈五,高一丈五,桅杆十三丈,船首形似鳥嘴,船身一側有大小炮窗散二十余,微微伸出的烏黑炮口,顯得殺氣騰騰。

  “是,陛下,今歲可以出海的大鳥船將有十艘,”一路隨侍皇帝的登萊巡撫眼中閃過一絲滿足和不解,拱手回道,猶豫了片刻又是問道:“隻不知陛下欲驅此大船至何處?”

  成祖時大明的寶船大多為二千料,最大者據傳還有五千料的巨船,而之後的封舟,便大多在千五百料及以下了,時至今日,四百料的戰船在水師中都是鮮見。

  個中緣由一方面因大明海禁,周邊來犯者也多以倭寇為主,其船小而快,實在沒有大船的用武之地,其二更是由於大船建造所需木料、銀子皆多,靡費不少,外加大船養護麻煩,便慢慢銷聲匿跡了。

  而當今天子不僅撥銀子,還屢次下諭旨過問,從而營造起來的巨船,到底是用來作甚呢?畢竟不論是建奴、倭寇,可都沒有相提並論的戰船呐。

  “此大鳥船為多少料?可載火炮幾何?可是雙層甲板?造價幾何?”正在凝神細看戰船的朱由校微微一愣,微微搖頭,沒有回應臣子的疑問,轉而問道,目光看向袁可立、劉若愚二人。

  “陛下,”劉若愚見狀趕忙躬身一禮,上前稟報道:“大鳥船千五百料;載紅夷大炮六門,佛郎機炮十二門,虎蹲炮十八門;依聖喻,為雙層甲板;耗費.....耗費近萬兩......”

  內監的語氣有些忐忑,初次知曉這戰船的耗費,他自己也是駭然失措,莫不是這登萊巡撫如此膽大妄為,有天子不時的提點,還有自己在,也敢搜刮至此?

  畢竟按照工部給的說法,成祖時,那會造千五百料的寶船所費不過四千兩不到,即便這些年物價漸漲,又加了眾多京中造的火炮,至多也就七千兩足夠,怎能騰貴至此?!

  彼時的他不敢怠慢,連夜查帳,筆筆核對,最後卻是頹然發現,造價不虛;因是建奴坐大,南洋的藩屬也漸漸不遵王化,造船所用的巨木,只能從川貴等處采買,不僅量少,價格更高,又加上這雙層甲板,初次營造,耗費便又更多了。

  嘶,一直在旁漫不經心的四處打量的毛文龍聞言,

頓時豹眼圓睜,不禁發出一聲吸氣聲,眉頭微蹙,直娘賊,還未見陣仗就耗費這麽多銀子,有這等銀子,還不如在朝鮮征兵幾千,去端了野豬皮的老窩!  “唔,”朱由校輕輕點了點頭,這內監是魏忠賢的親信,又是挑的能乾的,應當不至於和地方要員一同欺君罔上。

  萬兩的銀子卻是耗費不少,但他知道,尼德蘭人東印度公司差不離已經要開始營造的“巴達維亞”號,可是足足有二千四百料,僅紅夷大炮就配備了二十四門.....著實要比眼前眾人眼中的巨船更勝出一籌。

  在大明最最虛弱的當下,世界已經進入了大航海時代,歐羅巴那些貪婪凶狠的海盜團夥,乃至海盜國家,將會用巨艦大炮轟開其他國家的大門,掠奪巨額財富的同時,同時也將其他的文明、國度狠狠踩在腳下,並且將差距越拉越遠。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這將是未來的不可阻擋的趨勢和潮流所在,而反觀大明,拋去王朝積弊和小冰河時期的影響不談,僅就水師而言,因為周邊海域並無強大的對手,又因為國威不在,致使出海之事無利可圖,自家出產的火炮質量堪憂,致使與“巨艦大炮”的趨勢漸行漸遠,而又因為倭寇水匪橫行,倒是把戰船越造越小,主要的“假想敵”也反倒成了倭寇、水匪......

  但一切都還來得及!

  “做得好,”天子心中一定,又看向登萊巡撫,微微頷首,讚許道:“南面海上不靖數年,總有用武之地。”

  “是,陛下,”袁可立依舊鎖著眉頭,南面?那便只有倭寇了,但近年來,據說那倭國也是嚴申海禁海防,倭寇匪患較往年已然是輕了不少,還用得著大興戰船?何況對付那些舢板,這等大鳥船又派得上什麽用場,雖說比寶船、封舟等快上不少,但又如何比得了那等小船四處亂串?

  呼,終究是花的天子的內帑,順帶又可以整飭沿海衛所,支援遼東戰局,便依天子罷,登萊巡撫心中想著,又是躬身行禮。

  “毛將軍千裡建奇功,朕早有耳聞,”朱由校點點頭,卻是轉向另一側的武將,讚許道。

  撲通。

  本是有些走神的毛文龍聞言一驚,不顧台上硬實,趕忙跪下叩首:“謝陛下恩典!”即便桀驁如他,即便方才心中還有諸多念頭,此時也是微微冒汗,畢竟是面對當今天子,一時間也難免惶恐。

  “毛將軍虎豹之姿,免禮平身罷,”朱由校眼睛微眯,面上帶笑,一把虛扶,待眼前這身高和自己相若,卻是要粗壯不少的虯髯武將起身後,方才又溫聲問道:“在朝鮮的物用軍資可是夠了?”

  “夠了,夠了......”平時他多向巡撫、兵部哭窮,但此時卻有些心虛,莫不是自己在朝鮮的事跡,被那李家給捅到了京城?不應該呐,畢竟那幫人實在膽小如鼠,自家也不過就是要了些軍糧、銀餉、小娘罷了,侍奉上國大軍,這些也都是應有之意罷?

  “日後平定建州,還需毛將軍效力才是,”天子的臉上愈發滿意,語氣也愈發溫和。

  “末將敢不效死!”毛文龍也是轟然領命,自家非將門,一朝建功後,拜天子所賜,才能官居參將,此時又有天子溫言撫慰,心中也是難免血氣上湧。

  “好!吳襄,日後跟著毛將軍可得好生效力才是。”

  “是,陛下!”

  毛文龍聞言一驚,猶如一盆冷水潑下,抬頭看去,只見一英挺的校尉正拱手領命,這是何意?天子讓這小白臉跟著自己作甚?

  “登萊要鎮,毛將軍又是孤懸海外,難免有些事情照料不過來,以京營故事,遣吳襄為督察......毛將軍以為如何?”

  “陛下.......”毛文龍心頭一震,驚怒交加,面色也是陰晴不定,他久在海外,威福自用,心氣已不是當年的小小練兵遊擊所能比。

  但軍將依舊很快的鎮定下來,這京營的督察司,自己也是有過耳聞,行軍法、發餉、軍心事,雖是不干涉自己指揮,但摻了沙子的軍中,還能如往日一般對自己言聽計從嗎?

  但自己能抗拒嗎?不說軍中派出監軍乃是國朝慣例,就說眼前這位天子,可是眼睛裡揉得了沙子的?對兵權的執掌, 對於武將處置的果斷,眼下只怕就隻遜於太祖、成祖了,何況將來?

  眼下這山東有這濟寧州的大勝之師,還有這巨艦大炮,若是自己有半分異心,說不得便是要將自己立馬拿下了,何況自己的糧餉大多也在朝廷手中捏著,若是和朝廷不對付,只怕連朝鮮君臣也要鬧騰了......

  心念電轉,毛文龍不由抬頭看向天子,青年的面色不辨喜怒,細長的眼睛微眯,透出的目光卻有若實質,周圍早已很是安靜,落針可聞,氣氛猛然凝肅。

  “謝陛下,此事一直為末將心中所想,終於得償所願......”毛文龍心頭再次一緊,不敢怠慢,趕忙拱手應是,本來放肆的性子,在那朝鮮威福自用多時,野了不少的心性,又收斂了不少。

  青年天子微微頷首,卻是沒有再說話,又轉而看向船塢中的“巨艦”,“後世”大明君權式微,軍將跋扈無比,而那些人,受到天子天子拔擢之時,豈非也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時也勢也,若是仍由軍將不受節製,野心膨脹,只怕再是忠心耿耿之輩,也會生出操莽之心。

  經歷了這麽多的腥風血雨,他決不會容忍兵刃由他人掌握,或是自己的威權寄托於臣子的忠心之上。

  太阿親持,方是天子所為!

  “呼哈!”

  轟轟!

  船塢中匠戶民夫們發出巨大的呼喝聲,大鳥船也微微一動,讓高台上的眾人感到地面一陣,青年天子微微點頭,他感受到了力量,一種超越了這個時代的力量,一種扭轉這乾坤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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