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可道來到了雲霞坊,因為不知道李恆在哪裡,只能在坊市上閑逛著。
等他在坊市轉了三個來回,太陽都要快落山了,還是沒見到李恆。
就在然可道疑惑之時,忽然迎面走來一位手提琉璃花燈的女童。
女童來到然可道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大哥哥要去哪裡?”女童提著琉璃花燈,抬頭用一雙明亮精巧的大眼睛看著然可道。
然可道低頭看著女童,臉上浮現出一縷輕笑,蹲下來回道:“我找人啊,你呢?”
女童粉嫩精致還有些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泛起一絲笑容,她對著然可道說道:“我在和人玩猜燈謎,可是沒人陪我玩呀。”
“你家大人呢?”然可道問道。
“大人在忙。”女童說到這裡,癟著嘴巴可憐兮兮地看著然可道。
然可道又問道:“那兄弟姐妹呢?小夥伴呢?”
“都回家啦。”女童抽了抽鼻子,“就我一個人了。”
然可道看著女童渴盼的目光,柔聲道:“是什麽燈謎呢?”
女童連忙將手中的琉璃花燈送到然可道面前,“你看,就在上面寫著呢。”
然可道朝花燈影幕上看去,只見上面寫著六個小字:“砌露台,上重天。”
看到這六個字,然可道心頭一驚,這哪裡是什麽燈謎,分明是《塵寰清華經》第一篇裡面的兩句口訣。
“打一字哦。”女童眸光閃閃地看著然可道,脆生說道。
然可道想了想,答道:“恆字。”
“錯了哦。”女童搖搖頭,然後看著然可道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可然可道卻搖頭道:“你可不要騙我,就是恆字。”
女童嘻嘻一笑,“你這人真不要臉,答錯了還死強。”
然可道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修行要法,在於持之以恆,砌露台,上重天。只有持之以恆地砌好露台,才能攀上重天,難道不對嗎?”
“狡辯!”女童輕哼了一聲,但隨即又朝然可道說道:“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走,我請你吃飯去。”
“你請我吃飯?你有丹砂嗎?”然可道打趣道。
女童朝然可道吐了吐粉嫩的香舌,然後挺著胸脯說道:“靈食道居就是我家開的。”
然可道聞言,連忙抱拳道:“原來是這樣,失禮失禮,那我就不客氣啦。”
“跟我來。”女童提著琉璃花燈走在前面,然可道跟在後面,兩人一路朝著一家賣靈食的客棧走去。
然可道從看到那兩句話就知道這女童必然是掌教找來的,所以一言不發跟在她的身後。
別看這女童年紀小,但已經有了煉氣一重的修為,其父母也肯定不是普通修士。
當二人來到一幢足有五層高的大樓時,然可道才明白,這女童的父母的確不簡單。
仙坊之中有許多道居,這些道居和凡間的‘客棧’相同,專門為各派歷練的弟子、散修提供修煉地和靈食,但這些道場也同樣都是修士開的。
“蓉哥兒,您回來了。”還不等女童走進大門,一名煉氣四重的少年便從大樓裡跑了出來,朝女童叫道。
少年也是散修,是道居的小廝,散修艱難,沒有門派依靠,最好最安全的賺丹砂的辦法就是在各種店鋪裡做小廝。
蓉哥兒看著少年,朝他問道:“有什麽事麽?”
小廝說道:“夫人找您呢。”
蓉哥兒昂首對他道:“你且去告訴她,
就說我馬上過來,不要老是叫來叫去的,煩人。” 小廝聞言,連連點頭道:“是,我這就去回夫人。”
小廝離去後,蓉哥兒轉頭對然可道說道:“你隨我上樓。”
然可道看著她的做派,就知道是個小霸王,淡淡一笑跟在她的身後上樓去了。
“掌教!”當蓉哥兒帶著然可道進入三樓的一間小閣樓時,然可道看到閣樓裡坐著的人立刻跪拜了下去。
“看不出來你的架子還挺大嘛。”蓉哥兒朝李恆說道。
李恆淡淡一笑,朝她說道:“多謝你幫我這個忙,那琉璃花燈就送給你了。”
蓉哥兒眼底泛起一絲欣喜,但還是故作矜持地道:“呵呵,我只是看它有趣罷了,這種俗物我若想要,多少都能買得到!”
李恆不與她爭執,只是抬起手臂揮了揮袖,道:“你去吧。”
“...”蓉哥兒面色一呆,隨後立刻反應過來,朝李恆道:“我就這樣出去嗎?”
李恆好奇地看著她:“方才不是說好了嗎?你幫我這個忙,我送你這個琉璃花燈。”
“可...可這是我家的道居啊。”蓉哥兒有些憂鬱地道。
李恆笑道:“但我付了丹砂,租了這間暖閣。”
“那...那我這樣被你攆出去,也太沒面子了吧?”蓉哥兒臉色難看地說道。
“原來如此。”李恆朝轉頭然可道說道:“可道, 替我送送蓉哥兒。”
然可道立即起身,應道:“弟子遵命。”
然後又朝蓉哥兒道:“我送你吧。”
“嗯,這還差不多。”蓉哥兒得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被然可道送出了小閣門外。
走出門口,正要回身說話,突然一陣清風吹過,只聽‘砰’地一聲輕響,李恆已經揮手關上了小閣的大門。
...
“...”蓉哥兒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臉色是五味雜陳。
但最後站了許久,還是冷哼一聲,轉身下樓去了。
當蓉哥兒進到一樓後面的小庭院裡時,正聽到一聲清叱:“什麽?她還嫌煩了?一天瘋瘋癲癲看不到人,我還不是擔心她被人拐了去,她還嫌煩了是嗎?!”
接著那個聲音又道:“去,把她給我抓過來,看我怎麽收拾她,無法無天了是吧。”
蓉哥兒渾身一顫,原本面對小廝時的頤指氣使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連忙一路小跑來到房門外‘撲通’一聲跪下,並高聲喊道:“女兒拜見母親大人。”
少時,一位俏麗無雙,極具風韻的年輕婦人從房內走了出來。婦人頭戴紫翠簪步搖,身穿香粉菡萏衣裳,腳踩雪繡梅花鞋。
她粉面含霜,柳眉倒豎地站在門口。
但滿目的怒火在看到地上跪著的那個小家夥時,怒火又頃刻間消了一半,當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抬起來時,就連最後那一絲怒火也消散無形。
“起來吧!”雖然怒氣已消,但她臉上還是裝作很生氣地樣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