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伊人對東域天師府的事情極為上心,不到片刻就又問道:“六合關嗣師這次回來,是專為征選煉神期法士的嗎?”
擎天道盟為抵禦上玄宗、玉玄宗,在太華州設下了四大天師府,分別為東域天師府、北域天師府、南域天師府、西域天師府。
這四大天師府的最高執掌就是‘天師’,由昊陽山派出的元嬰九重修士出任,然後下轄天師府‘長老’、各關‘嗣師’,各關嗣師又下轄數位‘執事’,這些執事又下轄一百名煉神期修為的‘法士’。
岑商如今就是六合關嗣師下轄的一名‘執事’,掌管一支百人的煉神期法士隊伍。
“還有運調丹砂。”岑商道:“今年需要往東域運調五百萬斤丹砂。”
嶽伊人神情一震,“這麽多?!”
岑商歎道:“這還沒打起來呢,平常時期,維持東域各關大陣、各級修士俸養,一年差不多要耗掉五百萬斤丹砂。如果一旦打起來,一個月就得耗去一百萬斤。”
嶽伊人皺眉道:“道盟四大天師府,一年就要消耗兩千萬斤丹砂?”
岑商搖頭道:“不,這只是東域和北域的數字,東域直面玉玄宗,北域直面上玄宗,所以丹砂消耗極大,部署的修士力量也最強。南域通往裂天海,裂天海中的妖修沒事不會來招惹道盟,玉玄宗和上玄宗也不會直接從裂天海那邊來進攻我們,那些妖修也不是好惹的。所以北域天師府一年的丹砂消耗,差不多只有一百萬斤。”
“西面呢?”嶽伊人又問道。
“西域天師府直面紫青州和鳴霜州,這兩州宗門林立,大小勢力從錯綜複雜。我們道盟和玉玄宗、上玄宗對這兩州都有影響,可以說是盤根錯節。不到萬不得已,上玄宗、玉玄宗兩宗是不敢冒然進入這兩州的,否則勢必會引爆這兩州的宗派矛盾,到時候他們自己也得陷在裡面。”岑商笑著說道。
嶽伊人歎了口氣,道:“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勞什子太玄宗惹得。要不是為了保太玄宗,何必每年花這麽多丹砂,死這麽多人去抵禦上玄、玉玄兩宗呢?”
岑商聞言,面色微變,低聲道:“此言以後切莫再說。”
嶽伊人嚇了一跳,“怎麽了?”
岑商道:“你以為道盟真的只是為了保一個毫無價值的太玄宗,就去和上玄宗、玉玄宗作對嗎?”
“那...難道不是這樣?”嶽伊人茫然問道。
“當然不是。”岑商道:“當年道盟接納太玄宗,一是道盟和上玄、玉玄二宗本就又仇隙,接納太玄宗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以太玄宗的名義來對抗兩宗。第二就是,太玄宗當年身為洞玄界第一大宗,其雖覆滅,但仍然在洞玄界中有著極為雄厚的支持力量。如今擎天道盟能與上玄宗、玉玄宗平起平坐,分庭抗禮,就是因為這些力量的投奔。第三,太玄宗雖然覆滅,但保留其一縷傳承,就能分走天地間的一絲氣運,使其落到擎天道盟,這對所有人都有利。”岑商仔細為嶽伊人講解道。
嶽伊人有些迷惑,“你說的前兩點我都懂,可是這最後的氣運是什麽意思?”
岑商聞言,道:“這點我也是聽嗣師說的,並不是很懂。這樣吧,我就把嗣師給我舉的例子告訴你,你就明白了。”
說著,岑商道:“我們所處的世界有天意,對吧?天意看中誰,誰就能一飛衝天,事事皆順。此界天意所鍾者有三,其一為太玄宗、其二為玉玄宗、其三為上玄宗。如今太玄宗已然破敗,而被我道盟接納,所以本該落到太玄宗的這一道天意,就落到了道盟身上。天意所鍾,除非玉玄宗與上玄宗再次聯手,才有可能覆滅我道盟。但如今,顯然不可能了。經過千年前的那一戰,天意發生了改變,玉玄宗、上玄宗再也沒有像千年前那般聯手的可能了。”
嶽伊人聽得似懂非懂,道:“既然如此,那難道出了這三宗,別的宗門就沒有天意在身了嗎?”
“也有,但不及三宗這般深厚。”岑商解釋道。
嶽伊人又問道:“那現在天意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改變呢?”
“這...”岑商笑道:“這就超出我所知道的范疇了。”
嶽伊人也不再問,而是開口和岑商說起了別的。
八年不見,兩人有太多的話要說。
就這樣,兩人一直從清早聊到黃昏,仍然興致頗高,還不時發出輕笑。
這時,岑商抬頭看了一眼洞府外的天色,然後對嶽伊人道:“師妹,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了。”
“啊?”嶽伊人嬌憨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岑商,隨後反應過來,有些失落地道:“這麽快啊...”
岑商笑道:“我還要在宗內小住幾日,師妹不必失望,明日再來吧,或者我去宣威閣找你就是。”
嶽伊人連忙擺手道:“不,還是我來找你吧,那裡人多眼雜,俗務繁多,不是什麽好地方。”
“好。”岑商點點頭,起身道:“我送師妹。”
嶽伊人緩緩起身,與岑商並肩走出洞府。
此刻洞府之外夕陽殘照,青山綿綿、綠水悠悠,靈光出霽,萬籟空靈。
看著眼前美景,嶽伊人忽然轉身,她目光如水,仿若蘊含萬種柔情地看著岑商道:“師兄,你知道小妹的心意嗎?”
岑商聞言一楞,隨後伸出雙手,輕輕放在嶽伊人肩上,目光看著她道:“我知道。”
嶽伊人展顏一笑,頓時有如天光破雲,紅霞升騰於天地之間。
岑商說完之後,收回了雙手,沒有再做過多的親密動作。發乎於情,止乎於禮,這是他對嶽伊人最大的尊重。
“六合關戰事將起,我尚不知前途如何。無法對你做出承諾,免得你被些許誓言承諾無端束縛。”岑商說完,轉頭過來,殘陽落在他的臉上,顯得十分溫潤文靜,“師妹,明天見。”
“嗯。”嶽伊人溫柔地應了一聲,然後在岑商的目送下離開了靈谷山。
...
五天之後,神都山南部外圍的山谷中。
趙廷瀟攙扶著已經能下地走路的法行天,輕笑道:“你恢復得很不錯,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法行天抬頭朝趙廷瀟看了一眼,嗅著鼻尖的氤氳清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的。”
趙廷瀟停下腳步,目光打趣地看著法行天稚嫩的臉龐。
法行天撓撓頭,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著我做什麽?”
趙廷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法行天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頸處,“姐姐,你...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趙廷瀟終於開口道:“叫什麽姐姐?叫師父。”
法行天頓時詫異起來,“師父?我沒有師父啊。”
趙廷瀟道:“沒事,從現在開始你就有了。”
“什麽意思?”法行天迷茫地道。
趙廷瀟說道:“意思就是,我要收你為徒,不過你放心,你是我至今為止收的唯一一個徒弟。”
法行天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不了不了,我已經有宗門了。”
趙廷瀟一雙美目瞥了她一眼,道:“看你修為,也不像是什麽大宗弟子,你這麽好的資質留在小宗門裡可惜了。拜我為師,不會辱沒你的。”
法行天還是搖頭,道:“不,我很喜歡現在的宗門。”
“哦?”趙廷瀟有些好奇,“你現在的宗門叫什麽?”
法行天狡黠地笑了笑,忽然反問道:“你先告訴我你的宗門叫什麽。”
趙廷瀟輕笑一聲,道:“我的宗門?那可不是你的那些小宗門可比的。”
法行天有些懷疑地道:“天威門?青玄宗?還是昊陽山?”
“這些對你來說就是大宗門了?”趙廷瀟笑說道。
法行天見她眼中帶著一絲不屑,還以為是對自己的嘲諷,於是也有些生氣地道:“哦!這都不算大宗門,那什麽才算?有本事你說出來我聽聽。”
“上玄宗。”趙廷瀟目光直視法行天說道。
“哈,上玄宗算......”法行天忽然頓住,心頭驟然一涼,目光驚駭地看著趙廷瀟道:“你...你是上玄宗的?”
趙廷瀟點點頭,道:“對,看你的樣子,是知道上玄宗了?”
法行天雙腿一軟,整個人差點滾在地上,還好趙廷瀟及時扶住了他。“你怎麽了?”趙廷瀟關切地問道。
法行天吞了吞口水,強自穩住心情,然後戰戰兢兢地道:“哦,沒什麽,有點不舒服。”
趙廷瀟點頭道:“你重傷初愈,是該好生將養。對了,你宗門到底是什麽,還沒告訴我呢。”
法行天臉色一白,道:“我...我那就是個小宗門,說出來不好意思,你就別問了。”
“嗯,好吧,沒事,等你傷好了運轉功法時我也能看出來。”趙廷瀟笑道。
法行天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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