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微笑著，他用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門，並沒有發熱，卻還是道:“無雙啊，我覺得還是你病了，忘記了小姐原來的模樣，你家小姐原來肯定就是這副模樣的，怎麽可能忽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呢。”

　小丫頭搖頭喃喃地道:“姑爺，你不知道的，我小時候很喜歡畫畫，因為小姐待字閨中，所以不可能讓外人畫像，所以之前我給小姐畫過了一幅……”

　江夜皺眉道:“畫像上的人和現在的小姐不是同一人?”

　“不是的……”小丫頭幾乎就要哭出聲來:“就是因為是同一人，所以才可怕！”

　江夜奇道:“那又是怎麽回事?”

　小丫頭有些瑟瑟發抖，道:“我沒看畫像之前，心裡記得當初畫那幅畫的時候，曾經不小心落下了一墨點，在紙上濺出一朵墨花，因為在紙張邊緣，那幅畫又畫得十分像小姐，所以就沒有在意，我當時想著，如果拿出畫像，有墨點在，畫的小姐又是現在這個，那麽肯定就是我生病了，如果……”

　江夜打斷道:“那幅畫上是現在的小姐，而畫上又沒有墨點?”

　小丫頭終於小聲抽泣起來:“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江夜神色凝重，看著面前的小丫頭。

　“所以我知道了，是所有人都病了，而不是我。”小丫頭強壓著放聲痛哭的想法，將頭垂得更低了。

　江夜伸手再次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然後慢慢地轉身回到桌邊坐下。

　“這件事情有沒有對別人說過?”他問道。

　“沒有……”小丫頭搖頭:“不敢說，也沒人可說，我認得的都是顏家人，外面的只有姑爺一個。”

　“是不是想著，我是讀書人，之前又沒見過你家小姐，所以才能對我說?”江夜道。

　“我……是的。”小丫頭道。

　“為什麽不藏在心裡，就這麽過下去?”江夜又道。

　“我是擔心我家真正的小姐，現在，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小丫頭道。

　江夜點了點頭，心中一團亂麻。

　“把眼淚擦乾，記得這件事情不要再對任何人說了，也絕對不要讓你家小姐看出任何破綻。”

　“我知道……可我家真正的小姐……”

　“你家小姐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或許是去了遠方……這裡的所有人都知情，只是瞞著你一個罷了，因為你太小，又沒有心機，怕你說漏了嘴。”江夜敷衍道。

　“可那幅畫?”

　“那幅畫可能是給顏真給換掉了，畢竟做戲做全套嘛，你家小姐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你卻又最熟悉你家小姐，所以才都瞞著你。”

　“小姐為什麽要瞞著我啊?我不會說漏嘴的。”小丫頭喃喃自語。

　“去吧，回去睡一覺，一切就會好的，就當現在的小姐是你家真正的小姐好了。”江夜諄諄誘導。

　小丫頭點了點頭，擦了一把眼淚慢慢轉過身去。

　她步向樓梯口挪去，待挪到樓梯口處，卻猛地又轉過來，一臉驚恐地看著江夜道:“姑爺，你不會也是假的吧?”

　江夜覺得心頭忽然發寒，他僵硬地坐直了身子，乾笑道:“無雙，你在說什麽呢?我看你是真病了，快回去歇息吧，這件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姑爺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小丫頭聞言依舊不減驚恐神色，竟是一步步後退著下樓梯。

　江夜怕她摔倒，歎道:“相信我。”

　小丫頭呆呆地點了一下頭後，這才轉過身子正面走下樓去。

　江夜坐在桌子後面，看著桌上的書，再也無心讀下去，他走到窗邊，看到顏無雙剛剛出了樓門，正仿佛沒魂兒一樣向住處走。

　江夜站在窗邊發了會兒呆，然後回到桌邊將書夾起，也走下樓去。

　晚間時，小魔女對江夜道:“我和顏夫人說過了，呆過明天也就足了三日回門時間，然後我們去小羅城鍾樓瞧瞧。”

　江夜道:“你記憶裡對這顏家人的來歷背景，可都有印象?”

　小魔女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道:“郎君怎麽問起了這個?這個印象倒是沒太多，畢竟我是顏家小姐，對那些下人的瑣事，沒有太多記憶。”

　江夜道:“只是今天看到一個仆人很奇怪，隨後又看到別的人也感覺奇怪，所以想查查這些人的來歷。”

　小魔女笑道:“郎君這卻是杯弓蛇影了，那些下人就算是來歷再詭異奇特，卻也和你我離開此處無關。”

　江夜思忖片刻，道:“這卻也是，可能是我真的想多了。”

　小魔女道:“郎君還是仔細回想一下，那些書中有關小羅城鍾樓的事情吧！”

　江夜搖了搖頭:“沒有發現什麽更多的古怪，就是那滅霸消失一事值得商榷，只不過我以為那是以訛傳訛，畢竟那整本書都在胡說八道。”

　小魔女忽然羞答答地道:“郎君今夜還打地鋪?”

　江夜道:“那我去榻上睡?”

　小魔女道:“我知道郎君是君子！”

　江夜冷笑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第二天上午，小魔女再去名義上的父母處，江夜卻沒有去書樓，他在院子裡轉了幾圈，然後來到一旁的廂房前。

　廂房窗戶半開縫隙，江夜向裡觀看，卻見顏無雙正坐在椅上，雙眉微顰。

　想了想之後，江夜敲門。

　裡面應答了一聲，江夜走進房間。

　小丫頭看到江夜，卻是沒了昨天的驚恐和失措， 而是站起來萬福道:“姑爺。”

　江夜直接坐下，看著小丫頭問道:“無雙啊，姑爺問你點事情。”

　顏無雙道:“姑爺請說。”

　江夜道:“無雙是哪裡的人?父母可在，是如何來到的顏家?”

　小丫頭聞言微微一愣，卻還是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人氏，只是還不懂事時便被家主買來，做了小姐的貼身丫鬟。”

　江夜繼續道:“那之後可聽嶽丈提起過身世?”

　小丫頭想了想:“好像提過那麽一次，不過家主說得很模糊，大概是說奴婢並不是這羅浮州的人氏，當年應該是家人逃難，路過此地，然後將奴婢賣給了顏家，再多的，家主從未說過。”

　江夜又道:“那你從小到大，可曾經歷過什麽奇異之事嗎?”

　小丫頭眨了眨眼，道:“這個容奴婢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