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深夜的時候才回來。張楓和母親也在火爐邊等到了深夜。
父親進門後,和往常一樣先是點燃了一支煙,坐在火爐便抽著,不曾說過一句話。
張楓和母親看著父親的樣子,也不曾問過他一句話。
過了許久,父親在手裡的那支煙抽完後,才緩緩說道“還差二十畝地,明天我再去轉轉。”
說完後,他便起身去打了熱水,洗了腳後,便回屋裡睡覺了。
張楓聽到這話心裡好像明白了些什麽。沒有再說話,也緊跟著回房睡覺去了。
躺在床上,張楓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他不知道父親究竟遭遇了什麽,但他心裡明白,父親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父親一向把面子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一輩子都未曾放下面子去求過別人。
張楓覺得不能再讓父親去受委屈了。自己已經長大了,有些路該自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楓便給母親交代幾句後,自己便獨自出門去了。
等父親起床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張楓的身影。
當得知張楓獨自出門去後,父親沒有做聲。吃完了飯,便到屋背後的山上砍柴去了。
父親昨晚上不知道跑了多少家,才租到十八畝地。
關系好的都被問完了,現在去哪裡借地?
張楓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看著不遠處的一塊地。
那塊地是村裡最肥沃的一塊地。不僅土地十分平整,又靠近馬路。是塊種煙的地。
張楓心裡很想把這塊地租下來。但是現實卻告訴他幾乎不可能。
那塊地是村東頭二媽家的地。二媽家在幾年前和他家因為一塊樹林的邊界問題吵的不可開交,兩家關系因此越來越惡化。
可能她家連門都不會讓張楓進,更別提租地的事情了。
張楓看了一會兒,猛的一下站起來。心裡想道,我今天倒要去試一試。
然後徑直向鎮上走去,先是到張亞雪家買了一些禮品。
張亞雪昨天就已經趕回學校上課去了。高三一刻也不敢耽擱。
張楓提著禮品,便向二媽家走去了。
等到她家的時候,二媽正在自家菜地裡摘菜。
張楓很熱情的喊了一聲二媽。
張楓她二媽聽到有人喊她,立起身來,一眼就看到站在路邊的張楓。
看到張楓,她竟有些不敢相信,愣在了那裡,未曾說話。
張楓放下手裡的東西,便下到地裡,很嫻熟地幫著二媽拿菜。
張楓她二媽愣了好久,直到看到張楓走到她身邊,幫忙她拿菜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換了一幅很熱情的面孔說道“是小楓來了呀,快,快進屋去坐。”
然後便引著張楓出了菜地,向家裡走去。
一進門,二媽便手忙腳亂的忙活開了。先是招呼張楓坐下,然後又匆忙地給張楓沏了一杯茶,又端了一盤瓜子水果出來。
在屋裡走來走去,好一陣忙活。
剛坐下,又想起了什麽,說道“還沒吃飯吧,張楓。二媽現在給你做飯去。”
張楓坐在火爐邊看著二媽,嘴裡不停的說道“二媽夠了夠了,我吃完早飯就過來了。你坐下休息一會吧。”
二媽這才沒有再起身。坐在火爐嘴裡不停的詢問著張楓的近況。又不斷念叨幾年不見長高了,變瘦了,更成熟了。
張楓笑著一一回答了二媽的問題。
又詢問了二媽的近況。過了許從,張楓才開口說道“那個二媽,我這次來呢,一是好久沒來了,來看看你。這第二呢,我今年準備在家種煙,想租你家路邊的那塊地。” 二媽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但很快又笑著說道“那個張楓啊,你也知道這些事我一個人說了也不算。你先坐一會兒,你二公去鎮上買煙去了,估摸著也差不多快回來了。”
然後便起身忙活其他的事情去了。
張楓一個人坐在那裡,心裡盤算著要怎麽樣才能消除兩家的隔閡,成功把地租到。
正想著呢,門口忽然進來一個人,邊走邊說道“哎呀!這過年了是人人都有錢嘍。煙都差點沒買到。”
張楓見是二公,迅速從口袋裡一包早已經準備好的煙,抽出一支,便起身遞了過去。
張楓他二公並沒有注意到張楓。
張楓突然出現在他的眼睛著實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沒有接煙,而是從容的走到火爐邊坐下,蹺著二郎腿,問道“你來做什麽?”
張楓也沒覺得尷尬,仍舊拿著煙, 笑臉走過去,恭敬的把煙遞上說道“以前我爸媽多有得罪,還請二公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哼!當你爸媽為了那幾根樹要死要活的時候怎麽不見你來道歉?現在又知道來道歉嘍?別以為一支煙,幾句好話就能把我打發了。這事啊,沒這麽簡單。”
張楓聽後,沒有任何表情,不緊不慢的說道“二公啊,大家都鄉裡鄉親的,和和氣氣的才好嘛。況且你還是長輩,我們這些小輩不懂事,冒犯了你,我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但是這些事啊,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是吧。何必還會他而生氣呢?你說是吧二公。”
他二公想了一會兒,接過張楓手裡的煙,吸了幾口後,才說道“其實嘛也沒得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幾根樹嘛,我也沒太在意。但是小楓你要明白啊,這面子可不能丟。我們爭的是什麽,不就是一口氣嘛。那即然你來了,有些話也可以說開了。”
張楓見二公接過了自己的煙,心裡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嘴上在不斷應著二公的話,時不時還誇讚他幾句。
只見二公板著的臉漸漸舒展開了。張楓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全盤托出。
張楓他二公一聽,點都沒有猶豫,十分豪爽的說道“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屋那十幾畝地你要種多少種多少。莫跟我談租金這些,給你種,還收錢,說出去怕別個要笑死我。”
聽到二公這麽爽快的答應了。張楓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又在那裡坐著和二公東拉西扯的聊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