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紅岩寺的方丈拿著那金色小佛像,看了半晌,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後溫和道:“不知方老施主如今可好?”
那男人看著面前方丈。
慈眉善目,舉措從容鎮定,而這寺廟裡香火濃鬱,人氣旺盛,使得這方丈周身的袈裟都透著一股檀香味。
他不由地鎮定了下來,然後才露出放松之色道:“家父已經去世了,臨死前讓我與妻子來尋大師做一場法事。”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袖中掏出兩張銀票,那是千兩白銀的銀票,票據是天下商會十二席聯合發布的,無論何處都可以兌換。
方丈看了他一眼,問道:“方小施主,究竟何事需得如此多香火錢來做法事?”
那男子才把情況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他姓方,單名一個明,本是住在東海國外的西方,做些織錦生意。
西幽國生了天災人禍,化作詭域,但這距離他家所在還有些遙遠,便是沒有管。
但有一天,一個高大的尼姑來他家化緣,他家本是良善之人,倉有余糧,就準備舍些米飯給這尼姑。
然而,奇怪的是,他家門前的狗卻對著這尼姑狂吠不已,甚至崩斷了繩索去追咬這尼姑,那本是一條普通的獵狗,平時也乖巧的很,但那一日卻不知怎麽回事,變得凶惡無比,怪力無窮,竟直接把那尼姑撲倒在地,一口咬斷了這尼姑的喉嚨。
這種惡犬傷人事件也很嚴重,只不過這尼姑從西方而來,城前也沒查到通關記錄,加上他父親在當地有些名望,又舍了很大一筆銀兩去打點,這才把事兒給化了。
但幾天之後,怪事就開始發生了。
首先是那頭獵犬死了。
之後,家中開始出現異響,異動,自己小兒子說看到有高大的白衣尼姑在空蕩的回廊上走來走去...
方丈雙手合十,“善惡有報,終非騙人,惡犬咬死尼姑,確實施主之因在先。”
方明道:“我家那獵犬是純種的中原犬,從未如此瘋狂怪異...”
方丈道:“無妨,我明日就設壇為方小施主做場法事,如是不散之怨念,當也可以散去了。施主一家四口且在山腰外院暫住些時日,聽晨鍾暮鼓,看香火嫋嫋,參拜玉面金佛,誦讀禪門經文,當可求得心底寧靜。”
方明感激道:“有勞方丈了。”
“善哉。”
隨後,小沙彌就領著這一家四口入了山腰的香客禪院。
方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正殿中,數十米金佛掐著手印,俯瞰人間,他心底不由地舒了口氣。
...
...
“大師兄,大師兄,我聽人說,紅岩寺的櫻花飛雪可美了,現在正是去賞玩的時候。”
小師妹如一朵粉色的小雲飄了進來。
夏元一聽,腦海裡忽地生出了一股奇怪的念頭。
這念頭在冥冥中告訴他“去吧...去吧...這是你該去的地方...”
什麽情況?
他回憶了一下這感覺,似乎和上次師妹叫自己看皮影戲時一個樣。
於是,他直接拿出蓍草莖對著自己眉心,暗暗佔卜“去紅岩寺”,很快...無效佔卜的反饋已經落入了自己的心底。
果然...
而且這一次夠直接啊,居然這麽囂張地就擺好了場子,和上次皮影戲那種“忽明忽暗”都不同。
師妹看著夏元拿草對著眉心,
好奇道:“師兄,你在幹嘛?” 夏元不理她這個問題,只是虛著眼問:“師妹,你是不是還撿到了門票?”
祝靈雲愣了愣,從背後抽出三張票,票上有著水墨的寺廟圖案,水墨勾兌了朱砂,顯出幾分鮮豔,奇道:“欸?師兄是怎麽知道的?不過可不是撿來的,而是其他學宮的人送來的。
這種票是紅岩寺的邀請函,是可以寄宿在山頂的禪院。
飛月琉璃,櫻花白雪。
據說可以看到最美的風景。
這種邀請據說每年紅岩寺不會發布超過十張,我們能拿到三張,還是托了西王母前輩的福。”
她喜滋滋地看著大師兄。
夏元也不再去追問是哪個學宮送來的了。
經過上一次皮影戲的事件,他已經知道了這規則。
即...
冤有頭債有主。
這些怪力亂神如被安排好了,會以一種“注定遇見”地方式和自己靠近,其間會發生各種各樣的巧合。
但他既然確定了,那麽肯定不可能帶著師妹師弟去浪,於是把三張門票都拿了過來,“不去。”
小師妹傻了,虛眼看著師兄手裡的票:“師兄,你不去,把票拿走做什麽?”
夏元道:“忘記上次看皮影戲時候的事了?”
小師妹道:“我問過別人了,這些怪力亂神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東西,而且它們冤有頭債有主,上次我們只是不小心被卷進去了。”
夏元:“你問的誰?”
“白師兄啊,白師兄讓我放心,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一輩子遇到一次就像是中了大獎了,那是不可能遇到第二次的。”
夏元扶額。
師弟,你可真是個大毒奶。
要不這次師兄帶你去見識見識這中獎的幾率?
他沒收了小師妹的三張票,任由師妹怎麽說他都不還。
師妹也無奈,嚶嚶嚶地跑開了。
師妹一走,夏元就直奔龍王寺,他得把隨身寶帶著,這樣才能隨時“充能”變成天魂大宗師,否則就靠著自己這地鎖四重的境界,不太保險,得先充能到天魂大宗師,然後利用隱士天賦隱藏著,這樣才穩。
怪力亂神的陰玉或是陰壤, 都是很重要的物品。
所以說,怪力亂神在找他,他又何嘗沒有在等怪力亂神找過來?
然而...
寧寶留了一封信,說是有急事需要外出幾天,要到四月初才回來,如果君上找她,可以直接通過大夜叉來聯系。
夏元看了看一邊的大夜叉,也沒多問,寧寶畢竟是東海國那邊皇親國戚的幕後人物,手下勢力眾多。
即便每天只是理一理各個勢力的事,怕是時間都完全過去了。
她前段時間剛逢壽宴,剛好空了,而現在又忙起來了,也很正常。
既然沒遇到,那就算了。
想來想去,除了寧寶,宋典也算是充能機器了,畢竟這位近侍也有半步宗師的實力,自己可以直接提升到地魂大宗師境界,之後的暴君降臨可足夠面對怪力亂神了。
然而,宋典一直以為仙魔的自己和“羅睺”是兩個人,如果在他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暴君力量,終究也不行。
所以,宋典也無法選擇。
想來想去,夏元決定自己獨自前去。
只要始終維持隱士的深藏狀態,那麽也不是不可以操作。
而破開隱士深藏的方式只有兩種:
第一,自己和外界產生了劇烈的“碰撞”。
第二,自己睡著了,或是陷入了昏迷。
他有著縮地成寸的能力,再配合隱士的深藏,幾乎是可以隨時切入切出了。
然而,他沒有看到的是,他放在懷中的三張紅岩寺邀請函......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