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生前曾讓天殺幫他殺夏元,以雪脫靴之辱,為了掩飾,這殺一人就變成殺一群,凡是夏元身邊的、周圍的學宮小組都需要死。
本來郭勝死了,天殺沒必要再執行。
只可惜,另一個人卻要天殺繼續,不僅要天殺繼續,還要郭勝生前所有的安排都必須繼續...
那人藏在黑暗,要做那黃雀,盯著即將出現的螳螂。
當然,如果沒有螳螂,他也不會介意,說定會有其他收獲呢?
天殺也許可以不怕郭勝,但絕不會不怕這一位,因為...這一位是他的主人,他幫郭勝也是主人要他去幫,如此而已。
天殺從來都是某個近侍的下屬。
所以宋詩在提到“凶徒二十二”時,大神捕會露出頓時明白,因為他知道其中的貓膩,這貓膩就是“當初六扇門被天殺調虎離山,以便海魔屠宗”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
...
他威脅過了項安然,又安排好了屠魔歷練,就提前了三天獨自往這青龍皇都的北地去了。
他是個獵人,更是曾經真正戲耍過六扇門的凶徒二十二,他要殺一群學子,然後栽贓嫁禍給魔狼,這難度就如郭勝說的,是度假級別的。
但即便如此,他還會要去做一些安排,這樣才會萬無一失。
天殺走出了北城門。
越走越快。
漸漸到了無人的荒野。
他忽地發出低沉而瘋狂的笑。
想到那一個個年輕的生命會被他虐殺,他就興奮地發抖。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執行任務時屠殺學子。
太爽了。
到時候,他要玩一些小遊戲。
把男女分開,把情侶分開,然後玩“兩個人只能活一個”的遊戲。
或者是“他丟出一個寶石,誰能搶到,誰就可以活著”的遊戲。
他有很多有趣的遊戲。
到時候一定可以見識到原來所謂的學子,也不過是一群扭曲的貪生怕死的螻蟻。
原來所有的感情,所有的風骨膽氣,都是可以被輕而易舉摧毀的東西。
想到這裡,天殺唇角一咧,露出白森森的牙。
有趣。
實在是有趣。
有趣極了。
真是令人期待啊。
“哈哈哈!!”
笑聲如魔,四散而出,穿過影影綽綽的樹影,猶如鬼魅,令人驚惶。
...
...
樹影環繞。
龍王寺四重門內。
夏元在這睡了一天。
寧寶親自備好香料肉料,一一平鋪整齊著壓到小砂鍋裡,然後端到小炭爐上,等到處理完屬於白龍王的事情返回時,已經是晚上了,她洗了洗也許剛剛殺過人的手,讓手上的汙穢全部洗去,也把白龍王的身份洗去。
因為是小火,所以砂鍋的鍋蓋沒有誇張地跳動,而只是從透氣的孔洞裡飄散出異香。
寧寶脫掉漓龍袍,換上寬松的衣衫,跑到小炭爐邊,撒了一把小鹽粒子,就直接出鍋了。
湯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湯,就是家常的冬瓜海帶排骨湯。
她親手盛了一份兒,要端過來。
夏元也宿醉才醒,看到寧寶,他笑笑,“我還沒虛弱到那種地步。”
嫵媚的大宗師不理他,就是坐在床榻邊,那張誘人的紅唇吹著熱氣,垂眸時,淚痣顯得慈悲,她湯杓舀了一塊串骨的排骨,送到夏元嘴邊。
夏元笑道:“喂,
就我師娘喂過我。” 大宗師一愣,狐媚眼兒動了動,有點猶豫。
自己喂了君上,會不會就被君上當成“師娘”級別的長輩看待?
她才不是君上的長輩。
猶豫的時候,湯碗已經被夏元搶了過去,大宗師一抬眸,君上已經自個兒吃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下次,別那麽傻了,寶兒陪了你四年,從沒見過你這樣。”
她眸子裡充滿了擔心和關切。
夏元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應了聲“好”。
寧寶:“今晚就別回去了。”
夏元剛要開口。
寧寶:“學宮那邊我派人去通知下小祝。”
夏元嘴角抽搐了下,還沒開口。
寧寶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笑道:“好,我去通知祝宮主,順便幫君上取些練功的藥包過來,君上如果想的話,可以在我龍王寺修煉無心劍道。”
夏元:“真過夜?你睡哪兒?”
他才注意到自己睡在寧寶的床上,被單裡居然還有著這位大宗師的體香。
寧寶湊過去,俏臉笑道:“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夏元腦海裡閃過冰天雪地的一幕。
那是一個冰雪深淵中。
深淵裡無法動用任何的外力。
淵底,極寒。
大雪飄落,在淵底幾乎堆積了數十米高的積雪。
而他把寧寶揣在懷裡,通過鎖定寧寶獲得天魂境大宗師的力量,然後時刻維持著暴君降臨的體型,待在雪底。
寧寶在那深淵裡,根本撐不住,只能時刻在他懷裡取暖。
就這樣,兩人在那詭異深淵裡度過了三日三夜,最後他才雙手抓著那斷崖絕壁,硬生生一步一步爬出那詭譎的深淵。
寧寶說的一起睡,就是這意思。
但大宗師顯然只是調戲調戲這個整天自稱只有十八的學子,她拉遠距離,嫵媚笑道:“我再準備個床榻就可以了。”
...
次日。
夏元也從龍王寺返回了無心學宮。
因為那兩夜都沒回家,回來之後又面色虛弱,腳步虛浮,小師妹簡直是看呆了,她果斷地選擇了不理大師兄。
師娘日常送上大補湯,叮囑著“年輕人悠著點”。
夏元只能打個哈哈,寧寶可是他的“不在場證據”,他只能這麽被誤會了。
日常練武的安靜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兩天。
東城區二十大學宮聚會的日子到了。
一早起來。
夏元已經穿好了學宮製服,準備以一個普通學子的身份去參加聚會。
但才準備起身,就忽地心血來潮,隱士天賦的預警讓他生出了一抹奇異的警惕。
他習慣性地抓起蓍草莖, 默點眉心,心中暗道“去參加聚會”。
丟開。
蓍草莖在桌上驟地轉動。
速度竟然挺快,直指北方。
同時,一股凶兆的預感衝入心頭。
夏元神色動了動。
當年海魔屠宗,速度也沒這麽快。
那麽...
門外。
“大師兄,俺們可以出發了。”
因為小師妹已經不理夏元了,而白師兄正在帶隊,所以來叫夏元的是老七朱巨能。
夏元抓著蓍草莖想了想,忽道:“老七,你們先去,我有事。”
“啥事啊...大師兄,今天可是大日子,一會兒還要分組呢。”
夏元想到那佔卜的大凶之兆,於是道:“相信我就是了,老七,其他師弟,還有小師妹那邊幫我找個理由...我...會很快過來,分組的話,你幫我去抽簽。”
胖子扭扭捏捏。
唉聲歎氣。
還能有啥事啊。
這都要出去聚會了,臨走前還要幹嘛?
哎...
胖子良久才道:“好吧,大師兄,俺聽你的,你說啥就是啥。”
胖子走遠。
夏元直接悄悄從側門出了學宮。
一出學宮,他頓時進入到了隱士的深藏狀態,再踏出一步,就變成了一個佝僂老人的模樣,再一步,又是另一人的模樣。
走了幾步,就變了幾人。
最終還是變作了之前那殺死郭勝時的俠客模樣...
他腳下生雲,縮地成寸,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