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車下了四環，開始有楊雨桐指路，又走了十來分鍾，終於到了一家臨街的二層餐廳前停下。

　　這家的生意還真是不錯，晚餐才過去三個鍾頭，門口車都快停滿了。也不知道是就有那麽多人隔著晚餐等宵夜，還是大家都的消化特別快。

　　在停車場靠邊的地方找到位置把車停好了，兩人進店來到二樓，剛好趕上有一個卡座空下來。

　　說了讓楊雨桐大包大攬，鍾小明真就什麽都不管了，大爺似的往靠背上一躺，只等著上菜以後祭五髒廟。

　　女孩子吃飯，特別是頂著模特這個職業的，鐵定就是喂貓的水平，楊雨桐盡可能往多裡點了，也只是點了六七個小籠，再加兩樣小炒，一人一碗粥。

　　然後問鍾小明:“怎麽樣，夠了嗎?或者你還想吃點什麽自己來點。”

　　看看那幾樣攏共都不夠自己鋪墊的小玩意兒，再想想自己以往的戰績。唉，果然是靠不住啊，就不是專業乾這個的。

　　鍾小明也沒脾氣，直接抄過菜單:“廣式酒樓嘛，怎麽能不來個炒牛河，然後腸粉再來兩份，來個鹵拚，誒，你們還有大拉皮，這也來一個，差不多就夠了。不行，你還得給我來一個鮮榨紅棗汁，這兩天早晚冷，女孩子喝點有好處。好了，就這樣吧。”

　　服務員姑娘驚歎遇上大吃貨的同時，也羨慕楊雨桐被照顧得很周到，這種男人應該很大方吧，是個好的銷售目標:“先生，咱們店裡有鮮釀的德式黑啤，您需要嘗嘗嗎?”

　　這種打著洋鬼子旗號賣鮮釀啤酒的，提成都很厲害。以前的話肯定就不考慮了，可現在不是有錢了嗎，紳士風度也得講究起來，這玩意兒其實是紅國人的傳統才對。

　　看了看楊雨桐:“雨桐你喝嗎?”

　　楊雨桐搖頭:“不用了，我喝紅棗汁就挺好。”

　　鍾小明:“好吧，那就不要了。”

　　服務員相當敬業，鍥而不舍繼續推銷:“先生，咱們家的鮮釀黑啤真的特別好，特別純正，原材料都是……”

　　“停，停，停！”鍾小明攔住服務員的產品介紹:“我待會兒出去被交警叔叔扣了，你們店負責撈人嗎?”

　　小姑娘被一句話問住了，愣在當地:“這……”

　　鍾小明伸出手指掃了周邊大半圈:“別這呀那呀的了，看看你那些同事，都忙成什麽了，有這個時間你都能再開一桌，趕緊上菜吧。”

　　小姑娘有點委屈地走了，楊雨桐蹙著眉頭看向鍾小明:“你們有錢人就這點不好，處處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人家小女孩也挺不容易的，你不喝就不喝吧，直接說不行嗎，非得嗆別人兩句才痛快?”

　　老子才當了多一會兒功夫有錢人啊，三天之前你都是我仇富的對象好不好。鍾小明覺得要教育一下這妞兒了:“你真傻假傻呀，她那是把我當傻子捉呢，都跟她說一遍不要了，還可勁兒嘚吧嘚推銷，我累了一下午就想安靜一會兒，哪有心情聽她說這個。”

　　楊雨桐不認為自己有錯:“那你也得客氣點啊，好好說不行嗎?”

　　鍾小明一瞪眼:“客氣，她跟我客氣了嗎，就讓我客氣?”

　　“你先別說，我必須得給你上一課了。”攔住正準備辯駁的楊雨桐，繼續道:“要不就說你們這些女孩容易在社會上吃虧呢，經常吃了虧還幫人家說話。你認真回憶一下剛才的整個過程，我是肯定不能喝酒的，所以我問你喝不喝，這是不是給她機會了，同時也是第一次表達我不喝。

再接著，我很直接告訴她，那就不要了，這是第二次表明我不喝酒。任何事情，當人家說兩次之後，就已經代表很正式的表達了，可她還要硬推。這種情況下，我如果還能和顏悅色、柔聲細語，那只能證明我腦子有問題。”　　仔細一想，楊雨桐發現還真是這麽個情況，一時間有點分析不過來了。鍾小明也不需要她說什麽，接著講課:“我給你講個鐵一般的真理，每一家餐廳，特別是那些不上不下的餐廳，服務員們都很喜歡向男女搭配的客人推銷。為什麽呢，因為很多男人都好面子，喜歡在女人面前裝大方，推銷稍微用力一點，就很容易成功。剛才，這個服務員，就是這種心理，而且她的推銷很毒辣。明著聽是在推銷，在做介紹，實際上的潛台詞是，隻給女伴點飲料自己不喝的都是摳猴兒，像我這種土鱉肯定沒喝過正宗的鮮啤， 在這兒喝上一杯都夠我出去吹牛逼了。”

　　這個分析楊雨桐就不怎麽認可了:“有你說的這麽誇張嗎，我看是你自己心眼兒太多了。她要真有那麽精明，何必在這兒當服務員啊，做個小生意都發了。”

　　“你看，這就是你對社會了解不夠了吧。”鍾小明一攤手:“餐飲行業有餐飲行業的套路，每一種推銷的模式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總結出來的，只要能碰上好師父，很快就能學個通透。這個女孩就沒遇上好師父，再加上一腦門子扎錢眼兒裡出不來，所以只會用這種下乘的推銷方式，成功率低不說，還容易得罪客人。你再看看這店裡，好幾個服務員，別人都是快速點完一桌馬上去下一桌，只有她賴在一張台上賣啤酒，這是不敬業的表現，也不道德。對於這種不敬業又不道德的人，我為什麽要給她好臉，如果不是擔心她給菜裡面加作料，我會說得更狠。”

　　鍾小明的話說句句在理，都沒有反駁的余地，同時剛才那個服務員又在另一桌推銷的畫面出現在視線中，楊雨桐只能服氣:“好像的確是這樣，其他的服務員都很忙的樣子，唯獨這個女孩在每一桌停留很久。你說她推銷方式不好，那什麽樣的方式才算好呢?”

　　“哈哈哈……”，鍾小明大笑三聲，臉上也是一副“聽我給你吹”的自信:“這你可算問對人了，想當年我上高一放暑假的時候勤工儉學，直接就掙一個蔡司定焦鏡頭，全幅大光圈人像特寫，當時的價格在一萬五千多，主要就是靠賣啤酒拿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