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紫幽蓮結出的蓮子有指頭大,形似珍珠。對著洞頂的明珠華光細看,可見外面有一層透亮如冰的硬殼,內有一條條曲折紋路,交織成一朵小巧蓮花,隻這賣相就是極好的!
這些蓮子雖然都是一般模樣,卻也大小有別,形狀有差。豐原精心挑選下來,只有十五顆最為光潔飽滿,且又圓潤的,他自然小心收好。
余者大多長得歪斜乾癟,豐原隨手拿木盒裝了。
看到豐原的舉動,張巧雨奇道:“道友如此做可真是奇事!我從未聽聞這煉器材料也要論相貌的。”
豐原卻是搖頭,“道友誤會了。”
他神色鄭重,說道:“道友也是知曉的,凡是草木之屬,若是靈氣充足,自然長勢喜人。若是受了苛待,那便長得磕磣些。品質高下,從外在形貌上便能看出,並非是我喜愛表象啊。”
張巧雨輕輕瞥了他一眼,卻是一語不發,轉身離去。豐原隨後出來,見張巧雨進了丹房,似是要開爐煉丹,他便也尋了一間煉器密室鑽了進去。
紫幽蓮長於靈眼之泉中,這蓮子用於煉製靈器也足夠了,只是豐原自認還沒那個本事,為防長期保存中靈氣流失,還需先祭煉一番才行。
築基修士有元罡真火可用,因為此火是從真元之中運化而出,所以不拘你是何種靈根,修煉的是何種功法,皆有這真火。
許多煉丹師、煉器師自築基之後,便不再用柴薪引火了。只是元罡真火極耗法力,必定不能長久,所以還需要有一座“火池”來引火。
豐原眼前這間火室,足有十余丈大小,正中乃是一座三尺深的火池,以黑色石磚壘砌而成,內裡鋪滿藍色細沙,四角各有一隻鑄銅龍首。
池中沙地上有一塊堅厚石板,開有三個火孔,板上放著一隻圓腹大鼎,正是盤魚吞月爐。
豐原坐於蒲團上,把法力運轉起來,片刻之後,一張口,噴出一團拳頭大的五色火焰。隨他一指,這火焰分做四團,分別落進那四隻龍首的口中。
世間各類靈火多達千百種,其中有許多都有獨特妙用,不但用來對敵鬥法時威力極大,而且有些丹藥、法寶都要特定的某些靈火才能煉製。這火池中原先也埋藏了三顆火種,只可惜早已經消散乾淨了。
如今這些蓮子是為豐原自己煉製靈器用的,自然是以自己的元罡真火為最佳。
豐原手持陣盤,起兩指一點,一股精純法力飛入盤中。四隻龍首上火光一閃,口中噴出一道手臂粗的赤紅火柱。
這火焰一落入火池中,池底立刻冒出一陣風來,把火焰催得轟轟騰起,烈烈張揚,將池中鼎爐都整個淹沒。
待豐原打出幾道法訣,將這火力壓下。把方才那一盒幾十枚蓮子一齊投進爐中,隨後又投進幾樣材料。爐火猛烈煆燒下,那蓬勃靈氣便漸漸收斂下去。
三日後,豐原手在陣盤上一按,四隻龍首把口一合,池中火焰漸漸熄滅。
爐中接連飛出十五顆靈光,豐原起手一抓,原是十五枚滾圓的紫色玉珠,雖然仍舊是靈光熠熠,向外散發的靈氣卻少了許多,這正是最得豐原看重的那十五顆紫幽蓮子,他為此單獨開了一爐,而不是與其他品質較差的一起祭煉。
豐原一枚枚拿到眼前細看,滿意的點點頭,依舊小心收起。在他有心搓弄之下,這些玉珠都是一般大小,且形狀也都極為規整。
停了陣法,將盤魚爐留在火池中,豐原轉身出了火室。
見張巧雨仍在丹房中,想著也該去坊市中尋一位陣法師,將缺少的重雲金鎖補齊,便留下一張傳音符,揮開重重雲霧,下山去了。
……
棲雲宮距觀月山六千多裡,豐原踩著玄霜劍飛遁,隻用了五日就到了地方。若是築基之前,他的法力是萬萬撐不住如此揮霍的。
進入觀月山大陣時,豐原將劍光按到低處,卻不再如以往那樣,每日都小心隱藏面容了。
劍光在各山各峰間穿過,迎面過來一隻飛舟,白雲簇擁,隨風飄蕩。個年少修士同乘,笑語晏晏。
舟中一隻矮幾上擺著美酒佳釀。這一行人顯然是結伴同遊,賞山間景色。
舟首一人中等身材,面容敦厚,他看對面一個同伴神色有異,回身一望,見有築基修士正駕著遁光過來,急忙摸一塊牌符在手,將飛舟讓到一邊。
豐原見到舟中此人,卻輕咦一聲,停住劍光,拱手道:“原來是徐兄!徐兄如此悠閑自在,可是叫馮某好找啊!”
徐仲文一抬首,也認出了豐原,急忙從站起身來,拱手道:“不敢當。馮道友既已築基,晚輩便該以前輩稱呼了。”
豐原擺手道:“當年你我同遊迎香樓,一見如故,數載過去,卻好似昨日之事。徐兄,你我便以道友相稱吧!”
修士之間若是非親非故,便以修為論地位。豐原正愁何處去尋陣法師,就遇到了徐仲文,此人出身亙川徐氏,想必是能與陣法師搭上交情的,豐原自然不會怠慢了。
徐仲文臉色一松,也拱手道:“既然道友如此說,在下便冒昧了。”
他雖然出身顯赫,卻畢竟只是練氣修士,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在面對修為高過自己的修士時,還是保持謙恭更好一些的。
舟上其他修士見徐仲文如此,也紛紛起身行禮,豐原亦拱手回禮。
徐仲文說道:“今日既然遇到馮道友,不妨登舟同遊如何?”
豐原知曉這只是客氣言辭罷了,若是他應下,反而會叫在場諸人不自在,令徐仲文難堪。便笑道:“在下有些瑣事在身,不能與諸位共賞美景,這便告辭了。”
他又對徐仲文說道:“在下與道友許久不見,可否告知貴府所在,也好前去拜會。”
徐仲文解下腰間玉佩,雙手遞過,道:“道友持此玉到潛龍峰下七煙谷,在下定隨時恭候。”
豐原亦伸手接過,又寒暄幾句,便告辭離去。
舟上眾人各自坐下,一人開口問道:“徐兄,這位前輩姓馮,莫非是迤禮郡馮氏出身?”
此人言語中滿是豔羨之意,他出身一個盛宗小族。迤禮馮氏是南羅洲三十六名門之一,族門勢力雖比亙川徐氏弱了許多,卻不是他出身的家族能比的。
“王兄說錯了!”徐仲文搖頭。
王申神色一肅,道:“莫非是姒陽馮氏?”
姒陽郡因位於姒水之陽,故得此名。姒陽馮氏乃是十二巨室之一,排名還在亙川徐氏之前。
徐仲文又搖頭,“也不是。”
他正要開口解釋,王申已經“蹭!”地站了起來,臉色微微漲紅,眼中難掩興奮激動之色,道:“莫非是安河馮氏!”
另幾人一聽此問,也紛紛神情一肅,側耳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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