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已是拍賣會最後一日。
先拿上來的壓軸寶物仍是靈器及煉器材料。這些日來豐原除了為柳月空買下了一些增進修為的丹藥,便再沒有出手了。
看著台上一件件寶物流水般走過,或是被蒙著面的神秘修士以極高的價碼拍走,或是在多方爭奪後落入某一人手中。
平日裡少在人前現身的築基修士此時竟也會爭吵得面紅耳赤,好不熱鬧。
陳為慶掀起一塊紅綢,盤中是十隻青瓷瓶。他拿起一只在手輕輕一倒,一顆晶瑩玉潤如琉璃的丹丸滾入掌中。
他小心托起,道:“此是金璃丹,想必諸位道友都認得,其作用不必陳某贅言,十枚金璃丹分開拍賣,底價五千靈石。”
陳為慶話音剛落,下方有一個相貌粗豪,衣衫敞開的大漢“刷”地站起,大聲喊道:“八千!”
此人練氣九層修為,且法力飽滿,張揚外顯,已到了築基的重要關頭。
這一聲喊將齊川樓中喧嘩聲全都壓了下去,在陳為慶喊過三次後竟無人再開口競價,他眉頭一皺,宣布了此丹歸屬。
此時七層一處樓台中,一個紅袍老者向下一點指,笑道:“此人倒也機敏,知曉靈丹難得,便試圖在氣勢上先壓過旁人一頭,若是哄搶起來,他可未必還能得手。”
一旁坐著一身形矮小,額頭有一塊烏青斑痕的錦衣少年,他嗤笑一聲,道:“這些小伎倆又能濟什麽事?”
老者搖頭笑道:“方道友此言差矣,我看此人修為底蘊已積蓄足夠,今日又得了這枚丹藥,築基把握當有四分了。”
錦衣少年仍是搖頭,“不濟事,不濟事!金璃丹畢竟是練氣修士所用,稍稍使個手段便可少花費些靈石,然將來爭奪結丹靈藥時,莫非還能如此嗎?”
老者沉吟一下,向後瞥了一眼,身後眾侍從趕緊退了出去,他探頭道:“說到靈藥,我今日聽得一事,不知道友可知曉?”
錦衣少年頓時來了興致,急忙道:“道友莫要吊著我,快說來聽聽。”
“明日風台宮中有一場交易會,我聽得消息,風和子道友似是要請幾位同道去尋一靈藥,據說對結成金丹大有用處啊!”紅袍老者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
“哦?”錦衣少年臉色一變,追問道:“不知這靈藥是‘九竅參’還是‘天火液’?”
老者搖頭苦笑道:“這老夫如何能知曉,道友莫要難為老夫。道友若是有意,不妨去風台宮看個究竟,以道友的實力,想來自能知曉的。”
錦衣少年神色了然地點點頭,老者看他目光閃爍,心中就是一笑。
兩人說這幾句話的時間,第二枚金璃丹已被八層中一人拍走,他們也並未在意,然而接下來,卻叫二人驚詫不已,那人竟接連拍下了十枚金璃丹。
不論旁人如何加價,此人總是不緊不慢再加上去,最終花費了近十一萬靈石。
豐原將十枚丹藥一一看過,滿意地收進儲物袋中。
這金璃丹自然是為柳月空準備的,他也看過《青木劍訣》,知曉這門功法修行不易,凝結罡氣更是一大難關,自然要為弟子謀劃一番。
柳月空臉色通紅,心緒激蕩,往日隻覺得自家恩師待自己極好,不想出手竟如此豪闊。
此時聽到門外有一人高聲言道:“在下風台宮蕭遠,冒昧來訪,道友可否相見?”
豐原聽得此人聲音,心中不由思索起來,蕭遠是風和子門下大弟子,
早已自行開辟洞府,今日為何卻以風台宮名義拜見? 況且他與風台宮可是毫無交情,那一日去請風和子煉丹也是用了吳氏的人情,此人為何尋上門來?
豐原心中不由疑惑,他想了一想,揮袖起身,親自去將蕭遠迎了進來。
蕭遠約莫三旬年紀,青衣白玉帶,頭戴黃木冠,眼角有些許細紋,他見豐原親自來迎,便也滿臉笑意,拱手道:“在下蕭遠,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豐原臉色不變,回禮道:“在下馮起,久聞蕭道友丹術高絕,在下聞名已久,只是無緣拜會,不想今日得見。”
蕭遠擺手道:“哪裡哪裡!論起煉丹術,家師勝我十倍啊!”
二人分賓主落座,豐原便問起蕭遠來意,蕭遠卻不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左右。
柳月空見機得快,忙將一眾婢女仆役都趕了出去,並親自守在門外。
蕭遠微微一笑,滿意道:“這可是道友的好徒兒嗎?資質上佳,心思靈巧,可成大器啊!”
世家宗門之中,都會在靈山靈脈之上修建城池,其中凡人長久沐浴靈氣,擁有靈根的機會要比凡俗之人大得多,如柳月空這般雙靈根資質的也不少,只要多花些心思便可找到。
與各大門派、家族有交情的散修要收徒弟,也常會想方設法在這些城池中挑選。這種事並非隱秘,蕭遠自然是知曉的。
豐原明知這是客氣之言,卻也不免露出一分喜色,但他故作歎息,搖頭道:“不過中人之姿,可當不得道友如此誇讚。”
他話音一轉,問道:“道友此來想必不是品茶的,不知所為何事?”
蕭遠神色一正,道:“蕭某此來,是為請道友赴明日風台宮同道交流之會,還請道友賞光。”
觀月山中名望大的修士時常舉辦交易會,或是交流修行心得,或是交換寶物,既方便自己收集所需之物,也可借此結交同道。
此種聚會每年總有那麽幾回,其中最為人所知的便是豐原曾去過的迎香樓聚會了。
豐原心中一想,風和子作為觀月山有數的煉丹大師,手中或許有淬骨丹的丹方,不如就去走一遭。
想及此處,他笑言道:“蕭道友親自登門,馮某怎敢不去!還請轉告令師,明日在下定會前去拜會。”
“既如此,蕭某恭候道友大駕!”蕭遠見豐原應允,拿出一塊白玉佩交予豐原,小聲道:“道友不妨多備些靈石,明日會上可有許多上好丹藥要拿出交換。”
豐原臉色一變,正待思量此話含義,蕭遠便起身告辭。
豐原挽留一番,見他去意堅決,方才將之送出門外。
……
風台宮,重重庭院宮閣深處,有一座掩映在蒼翠竹林之中的隱秘洞府。
洞府外有一座涼亭,亭中有兩人相對而坐,一個是身穿麻衣的白須老者,正是風和子,另一個則是衣飾華美,金冠玉帶的白面道人。
只聽這道人哼了一聲,道:“道友將那寶物透露給外人知曉,莫非是忘了當初的約定了?”
風和子苦笑一聲,狀似無奈地說道:“道友可真的冤枉老夫了。老夫既已與諸位道友立下約定,又怎會食言?”
他抬頭看少年道人怒氣未消,又道:“此事我已經查明,是我這洞府中一個侍從,當初因辦事不力被我逐出門去,故而存心報復,將這消息散布了出去,以至於鬧得人盡皆知。”
道人神色稍霽,道:“既然並非道友違諾,倒也罷了。”
他眼珠一轉,道:“只是那侍從可有找到,竟敢壞我等大事,非得將他捉回來打死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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